孟嫣慌慌张张:“我……我都是听你的才将这件事上报到绳愆厅的,求你……求你看在我娘的份上,救救我吧。”
“住口,敢叫第三个人知道,仔细你的皮!”许嘉眼中闪过三分轻蔑,“瞧你这点出息,调查结果都没出来,你怕什麽?再说了,你只是将看到的如实上报,至于其他舆论,那可跟你无关,那都是别人自己猜测的。所以无论是何结果,你都受不到什麽大的影响,不会丢了国子监生徒的身份,不用将你遣返回乡嫁给县令当小妾,更不会有性命之虞,懂吗?”
“可、可是郡主说要对我追究到底。”
“那是她吓唬你的,李泠虽为郡主,但为人软弱,顶多是对你进行一些不痛不痒的处罚,还能真的暗害了你不成?收起你的心虚,这段时日该干嘛干嘛,别私下找我,以免叫人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说罢,她转身就走。
孟嫣愁眉苦脸地立在原地,忽然就后悔了那日多嘴向许嘉说自己看见的一切,更后悔了听她的话,将这事举报到绳愆厅。
可是她又不得不听许嘉的话,毕竟她能够进到这里入学,逃过了被嫁给老家县令当小妾的命运,都是依靠得这个远房的表姐。
身陷风波,李泠的出行也受到了国子监的限制,她只得继续住在宿舍。
从前她偶尔留宿一次,门庭人满为患,都是来给她送各种小玩意儿和各种吃食的同窗,如今除了杨娘子、江娘子和夏昭,再无人靠近。
短短一天,她就领教到了什麽叫做‘人言可畏’。
送走了关心她的杨娘子和江娘子,夏昭关上屋门,从袖中拿出一物,“这是我查到的孟嫣的籍贯身世,不查不知道,一查倒是有些意思。”
“怪不得傍晚吃饭不见你,原来你查她去了。”李泠接过,展开在灯下观看,看见上面的内容,不由皱眉。
夏昭道:“我当她为何敢污蔑你,原来背后有人撑腰。”
看着其上画着的,孟嫣与许嘉八竿子才打到一处的複杂关系图,李泠淡淡开口:“你怀疑是许嘉授命她的?”
夏昭点头:“一个寒门之女,能第一批入得这国子监,就已是不简单。当初你劝许嘉入学成功,后来她主动包揽找齐其余人数之事,敦煌郡公家的孙女,想往女学馆塞一个远房表妹,是轻而易举,两全其美之事。有了这一层关系,孟嫣自然对许嘉听之任之,唯命是从。”
看见她们的关系图后,泠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想不通许嘉的动机:“可是……许嘉为何要如此?我与她多年的交情,素未亏待于她……”
夏昭看了看她,想了想:“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你且听听。”
“你说。”
“一开始为了劝说许嘉入学,你用的郑淙这个美男计,后来你也三番两次想撮合他们是不是?”
李泠点头:“是这样。”
上元的时候,许嘉提前找过她,拜托她帮着约郑淙。
当时她为了断绝郑淙对自己的心思,便成人之美,为许嘉制造了条件。
后来……直至开学,郑淙不仅没有对许嘉动心,反而还在自己多次拒绝他之后,越发与自己纠缠。
想到这里,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莫非是因为郑淙,才让许嘉这样的?
这个想法,让她心绪难平。
真是孽缘。
她本是想当红娘给他们牵线,谁知这根红线被郑淙扯断,硬要绑到她的手上。
她揉了揉眉心,疲惫道,“我大概知道为什麽了。”
夏昭问:“接下来你想如何应对?不论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自证清白不易,我好歹还是堂堂郡主,在结果出来之前,恐不会对我有太大影响;只是连累了秦博士,他担着洩漏考题的污名,被停职閑赋在家。”
夏昭看着她,替她着急:“你还有閑心担忧别人,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外面那些谣言短短一天,都传成什麽样了?恨不得把你说成与秦修有染,什麽权色交易,可难听了!”
听后李泠噗嗤一笑,“我是‘权’,他也没‘色’啊。什麽权色交易,有辱斯文。”
她说得风趣,毫无芥蒂,夏昭也忍俊不禁,“你还笑得出来。”
李泠摊手:“不然呢,我应该要死要活吗?从前我的身世被人议论的时候,什麽难听的话没听过。无所谓了,随他们说去吧,左右我也没什麽好名声了。”
“你真就什麽都不做?”
“不做,又不耽误我什麽,再有我做什麽,都会被当成以权谋私,阻拦真相;谁主张谁举证,让绳愆厅自个儿去查。”
她还有一个私心,她的名声差一点,再差一点,郑家就更对她多了一份不喜。
日后,郑淙就彻底没有了任何妄想和她在一起的余地。
只是要连累了秦修。
罢了,日后等这风波过后,她真的以权谋私,给他谋一个好差事予以补偿,也就够了。
第二日散学之后,李泠申请回家不住宿。
离开国子监,她就找人打听,去了秦修家登门致歉。
辗转到了他家,见院门紧闭,李泠上前叩门。
隔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见到是她,秦修有些意外,“找我何事?”
她拎着一手的东西晃了晃,“昨日之事,影响到你,我很抱歉,今日特来登门致歉。”
他望了眼天色,琢磨着她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进来后再说些话,再回去时天色彻底暗淡,她就看不清路了,于是掩上半扇门,淡漠拒绝:“不必了。郡主若知瓜田李下,此刻就不应该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