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羽林卫拖死猪一般将人拖到屋外校场上,渐渐汇聚的士兵们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羽林卫大声宣读三人罪状,然后连拉带拽地找了一块空旷的地方,按着他们跪下。
扬州军中不少人被这位扬州刺史的连襟所笼络,一窝蜂地涌到楚识夏面前求她网开一面。楚识夏冷冷地看着这些面孔,程垣警惕地护在她身前。
“怎么,你们扬州军今天是要哗变么?”
一言既出,一群人都惊恐地沉默下去。
楚识夏拔出程垣腰间的刀,大步走到即将被砍头的三人面前。姓宋的小白脸全无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带着泪花颤巍巍地冲她摇头。
“你今日死,有三条罪状。”
楚识夏居高临下地审视他崩溃的表情,慢条斯理道:“第一,你不该仗势欺人,枉顾王法;第二,你不该藐视军令,为所欲为;第三,你不该仗着你姐姐是扬州刺史的小妾,便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天理人伦在上,国法律令在下,你今日死,是你罪有应得。若有胡搅蛮缠替你求情的,视为同罪。”
雪亮的刀锋落下,鲜血喷涌而出。
楚识夏面无表情地把刀抛给羽林卫,命羽林卫继续行刑。校场上的空气寂静到了极点,众人大气不敢出地看着楚识夏脚下蔓延开来的血泊。
“如有违反军令者,亦如此。”
扬州主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
入夜。
“这么深的夜,你还要喝茶?”白子澈不大赞同地看着面前冒热气的茶壶。
楚识夏披着件青灰色的大氅,拖着一侧腮帮子,慢悠悠地说:“左右都是睡不着的,喝不喝有什么分别?我若酣然入睡,说不定一睡不醒,还不如醒着。”
“治军须严,滕城一战,今日处刑,你的威严算是立住了。”白子澈舍觉陪君子,捧起茶盏喝了一口,“白天的话,你还没有说完。”吴光的人为什么不会再信任他?
楚识夏伸出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数给他看,“吴光造反,手底下用的都是什么人?他的部属,一部分是乡里的贩夫走卒,一部分是对官府早有怨言的小官吏,一部分是被他降服的山贼匪类。”
“第一种人也许还有些情分,后面两种呢?”
楚识夏慢悠悠地说:“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都想活,不想死。滕城破了,不战而降,吴光拿联军毫无办法,连粮食都送不进来。联军进城,不杀人,不掠财,不问罪,这本身已经是一种诱惑。”
“但是吴光不傻。”白子澈接道,“庆州官员大多死于他手,他也借此收买庆州民心。他敢造反,就没想过朝廷会放过他。吴光如果不是一个天真到愚蠢的人,他就该知道,我们不是诚心要和谈。”
“可其他人不知道。”楚识夏摊开双手,耸耸肩膀道,“在他们眼里,吴光拒绝和谈,就是要拉他们一起送死,用他们的尸骨给吴光铺一条康庄大道。”
白子澈感叹道:“离间计。”
“世间难测,莫过人心。”楚识夏喝了一口浓茶,摇晃着杯底琥珀色的茶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