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关心的就是他那不安分的哥哥,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将心放回了肚子里,扬着嘴角一脸的满意。
“宋珣翻不出什么风浪就好,朕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宋璟轻轻地击着掌,满面春风地坐回了书桌后的椅子上。
“老师身边的得力探子竟被宸国要了去,唉,这可如何是好,岂不是叫我乾国低了一头。”宋璟对着谢臻摇摇头,叹了口气。
“老师在谈判方面的经验肯定比朕丰富,可要我说,老师您这回棋差一着。”心头最大的担忧得到了谢臻的有力保证,宋璟整颗心飘了起来,语气随意,“怎可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对面的要求呢?不过是百年的休战和通商,朕听着也没多大意思,老师这样简单地同意了,岂不是在助长宸国的气焰?”
谢臻脑袋嗡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宋璟。
宋璟倒是没发现谢臻的异样,继续举止轻浮地说教着。
谢臻推宋璟坐上龙椅不是看重了他的品行,而是因为先帝的儿子里就宋璟毫无背景,能够轻易地被自己完全把控。谢臻知道宋璟胸无点墨,没受过先帝的培养,无知又无能,可宋璟竟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视黎明百姓如草芥,着实令谢臻大为吃惊。
谢臻垂着头,声音低沉地应和着宋璟,心头的思绪却翻汤倒海起来。
在他面前恃宠而骄
在宫内与皇帝通了消息,谢臻立刻调派武将率领兵马赶赴忻州。
宋珣之前失了购入军火原材料的大批金银,手上应是没有太多武器,正处于薄弱阶段。虽其与宸国皇帝有了盟约,可谢臻与南问雪也已定下了更为缜密的计划,南问雪手头的兵很多,足以将宸国皇帝派出去的士卒尽数拦在宸国境内。
如此,忻州便是谢臻与宋珣两个人的战场,再无其他人插手,谢臻将好好地抓住这次机会,把宋珣大逆不道、意图谋反的事实公之于众,堂而皇之地杀死他,然后公布多年前的真相,还谢家和其他无数惨死在宋珣魔爪下的可怜人一个清白。
谋划已严密地安排下去,谢臻心里不由地泛起一丝即将报仇成功的欣喜,整个人相当激动,胸腔内的那颗心跳动得都比平常急促,扑通扑通的声音在谢臻耳畔萦绕不去。
谢臻不想去压制心底的激动,脸上扬着灿烂夺目的明媚笑意,踱步去了漪澜阁。
谢渠坐在雅间里,眉眼弯弯地冲他笑。瞧到自家弟弟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谢渠已经猜到此次谈判的结果,眼眶里渐渐沁出晶莹剔透的泪珠。
她不想知道谢臻具体的谋略,谢臻做事一向靠谱,定是已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看来结局已定。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谢渠本不想哭的,可不知为什么,眼眶里的泪水控制不住地连连坠落,宛如一整串泛着莹润光泽的细腻珍珠,顺着谢渠漂亮的面颊咕噜咕噜地滚下来。
谢渠捂着嘴,泣不成声,两只眼睛红红的,眉头也皱得死紧。她就这样颤着身子啜泣着,心里不知是即将报仇成功的欣喜多一些,还是对谢家几乎灭了满门的悲痛多一些。
“阿姊。”谢臻走上去,轻轻地拥住了谢渠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无俦,我们成功了。”谢渠声音嘶哑颤抖,嗓音不复平时的婉转,语气里含着无限复杂的情绪。
她温柔地凝视着谢臻,摩挲了一下谢臻的面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这一路走来,他们都太苦了。谢臻小小年纪就进了深宫,在混沌复杂的宫闱浮沉数年,得了一身的旧疾;小染不过是出门游历,都会被宋珣当作目标,凄惨地被囚于牢狱;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进了青楼坏了名声倒是小事,手上甚至沾上了人命。
如果谢家还在,他们三人不过只是三个天真烂漫的孩童,怎会惹得满手荤腥?
在谢臻温暖的怀抱里,谢渠丢下了多年来冷静温润的形象,伏在谢臻的肩头大声地哭了很久。
过去了好半晌,谢渠终于发泄完了即将报仇雪恨的纷乱思绪,止住了哭泣。
她接过谢臻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痛哭了一场,谢渠将与宋珣有关的事尽数丢到脑后,不愿意去想,转而与谢臻谈起其他事情来。
她与谢臻对视着,嘴角微弯,八卦道:“无俦,我看小染一直逗那个跟在她身后的探子,是不是心中怀了什么情愫啊?”
谢臻没想到堂姐竟会提起这个,嘴角泄出一声轻笑:“我哪搞得明白小染的心思,阿姊好眼力,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呢。”
“哎呀,我只是好奇罢了。”谢渠笑着轻拍了一下谢臻的肩,语气轻快,“小染难得地表露出对一个男子的兴趣,我这个做姐姐的性子八卦,忍不住探探口风。”
“你呢?”谢渠将话头引至谢臻身上,笑眯眯地望着他,“小染年纪还小,你倒是年龄合适,打算啥时候找个知己陪伴左右?”
谢渠一旦扯起闲话来就收不住,谢臻招架不住堂姐的逼问,反问道:“先说阿姊吧,那书生还在等你吗?”
谢渠美艳动人,一直引得无数人争抢着博她一笑。可恋慕她的多数是些整日游荡于秦楼楚馆的浪荡子,谢渠心生厌烦,多数时间还得叫谢臻派探子过来将人赶走。
可几年前谢渠推开窗呼吸新鲜空气时,美人推窗的画面正好落入了一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眼里。那书生立刻找上门来表达爱意,谢渠觉得此人唐突得很,将其拒之门外,谁知他倒是长情,在漪澜阁前一待就是好几年,一有空就蹲在漪澜阁对面的大街上,托着腮凝视着最顶上的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