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
王二毛似乎明白了。
两三年前,江湖中流传过一则趣闻。
说是几个日军军官假扮成商人,跑来法租界寻花问柳,没想到在一群小娘皮的一通摆弄之下,当场暴毙。因为是偷着来的,本就犯了军规,再加上这群小娘皮里,各国的都有,租界里的大佬护着,不能追责,只得忍气吞声,把事情压了下来。
事情慢慢传开,在坊间沦为笑谈,说是:商女也知亡国恨,石榴裙下斩仇人。兰花门也因此扬眉吐气了一回。
“你说的下毒,是给他们下春药吧?”
小菊豆一笑,“管他什么药呢,弄死了都算我的。”
王二毛看着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事办的是漂亮,听着也解气,却也不能因此就鼓励她吧,毕竟,弄不好命就没了。
“后天的事情也是老刘让你去办的?”
“老刘就让我给你把蜡丸带来。”小菊豆不能说的便不说,分得倒是清楚,“哦,我差点忘了。他让人先问我你昨晚来没来,然后才给的蜡丸。”
“什么意思?”
“我当时也觉得有点奇怪,好像你没来的话,他就不给你了。但昨天晚上”
小菊豆说到这里,脸又红了。
“算了,先吃饭。我警告你啊,饭桌上,管好你的嘴,有的没的别乱说,牛皮吹大了我兜不住。”
“晓得!”
一顿饭吃得王二毛尴尬无比,好在张家阿婆问到小菊豆居然会搓麻将,便催着大家快点吃完可以多打两圈。这小娘是送上门来的牌搭子,看上去人又老实,估计牌技也是一般,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王二毛心里有事,跟小梅阿姐打了声招呼,让小菊豆在她的亭子间里先挤上一晚,然后就借故出了门。
所有的事情必须要做到心里有数,他想现在就去青山会馆查探一番。
字条上,就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不能写再多,怕的,就是被别人看到。
而仅凭这几个字就可以让他办事,那就一定在某处,留着他可以找到的线索。
从弄堂出来,大马路上车水马龙。
夜上海的魅力便在于此,各条路有各条路的风情,各条路有各条路的热闹。
王二毛穿行在这种喧闹之间,像是个透明人。
他出门的时候,特地换了身青布的长衫礼帽,因为,他昨天的样子已经刻在了思南路上,很难讲,会不会被有心人留意到。
穿过香山路,他的步子慢了下来,这里开始,要小心了。
老刘昨天是有人盯的,今天,肯定也有。
他绕着青山会馆转了三圈,果然,盯梢的还有三处。
会馆正门的斜对面有个馄饨摊,两个青帮打扮的人坐在那里,一碗小馄饨吃了半个钟头。一对小夫妻,在南昌路到香山路这段,反反复复地荡马路。还有一个三轮车夫,索性拿出扳头、老虎钳,在街边修车,也不知道在修什么。
除了这些,在青山会馆的后门和侧门那里,居然没人。
王二毛觉得有点奇怪,这算什么路数,就不怕人从后面溜掉吗?
不过倒也好,现在就能进去。
他绕到后门,先将身形隐在墙角,迅地将衣帽脱下,放在一个空置的花盆里,然后戴上一只黑色的口罩,将口鼻掩住。
这是青山门的规矩,入室之前,必要遮面隐形。
收拾停当,他熟门熟路地爬上了三楼的窗台。
前天刚来过,窗台上的郁金香已被收起,门也锁上了,书房里黑漆漆的,没人。
他俯下身去听了听,二楼似乎还有两桌客人没散,其他房间都是静悄悄的。
他拿出回形针将门打开,闭了会儿眼睛,然后闪身进了书房。
夜视,没有天赋的人是最难练的,要控制自己的眼睛在黑暗的环境下还能保持对色差的敏锐度,就必须将眼球控制在一定压力范围内。
王二毛没有天赋,所以苦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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