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怪气的声音,将裴海棠从回忆里拽出来,她扭头一看,奉旨押她进宫的金吾卫中郎将堵在房门口,眉眼里泄出催促和不耐烦,腰间冷粼粼的佩刀也在向她示威。
是了,陛下残暴不仁,却唯独对贵妃情有独钟、百般温柔,这些金吾卫高级将领全是人精,自然也站队贵妃来逼迫她。
最后恋恋不舍地看眼画布上温馨的一家三口,裴海棠轻轻卷起画卷收进画缸,然后拾掇一番,坐上马车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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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抵达皇宫。
“裴小姐,这边走。”
多讽刺,裴海棠作为新帝原配发妻,在贵妃的宫女口中竟只得了个“裴小姐”的称呼。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一个宫苑里正在执行庭杖,十几个小宫女齐刷刷趴伏在板凳上,下半身打得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路过的裴海棠辨认出,居然全是曾伺候她的小丫鬟。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裴海棠恼得血液上涌,站在宫苑门口厉声呵斥,院子里该死的太监却充耳不闻,甚至故意拧着干,“噼里叭啦”,下手越发没了人性,三两下断气了好几个。
“混蛋!”
裴海棠忍不了自己的丫鬟受这份罪,冲过去抢下他们手中行刑的板子,就狠狠掷在他们脚下。
“哎哟,裴小姐呀,奴才们是奉命行事,贵妃娘娘不赦免,咱们当奴才的也不敢停啊。要不您去劝劝贵妃,亦或是,直接去昌平狩猎场讨道圣旨来?”
为首的太监这话可就扎心了。
裴海棠斜瞪他一眼,认出他是贵妃身边巧舌如簧的大太监。
“怎么,这就不忍心了?”
一道高昂的女声,突然从斜后方飘来。
裴海棠转过身去,只见贵妃好大的派头,一身嫣红宫装高高坐在凤辇上,身边簇拥着一大群奴才,声势浩大地穿过御花园徐徐而来,停在跟前,贵妃一边高傲地翘起才涂过凤仙汁的长指甲,一边居高临下倨傲地打量裴海棠一眼,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四周的宫人齐刷刷下跪,打板子的太监也一起伏地高呼:“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气势,光听着都震撼。
唯独裴海棠一身傲骨地站着,不行礼也不三呼,还直直迎上贵妃的视线,完全没有失败者的自觉。
她身上这股傲气,让贵妃分外不爽,先帝在时也就罢了,如今她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还傲什么傲?
“放肆,裴小姐,还不跪下请安!”一个大太监帮着训斥。
“跪下请安?”裴海棠高昂下巴凝视贵妃,笑着提醒,“你一个妾室,也敢让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原配下跪请安?你也配?”
贵妃眼角肌肉一抽。
却无法反驳。
纵使皇上没册封裴海棠为后,却也的的确确没给休书,名义上裴海棠仍是正妻。
想明白了这个,贵妃僵硬地抓住扶手,良久,丢给行刑的大太监一个眼神。
大太监心领神会:“来呀,把这些手脚不干净的贼人继续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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