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半数的笼子之中,都隐约透露出了其中有人的存在。他们或者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或者是在黑暗之中发抖。
这个处境,多多少少有些既视感。
已经不是第一次落入这种地方,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坂口安昭相当淡定——只是不知道,将他带进来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在被拉扯住的时候,如果坂口安昭开口,倒也并不是不能从对方的手下挣脱。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那个人伸手的时候,坂口安昭忽而犹豫而迟疑了一秒。
只是这样的停顿,就足够敌人将他捉住。
男人显然有备而来,在一瞬间就用手上拿着的手帕覆盖了他的口鼻,之后,坂口安昭就失去了意识。
药物作用下的熟睡显然并不能令人舒适,这恐怕也是他此刻脑袋分外难受的原因。
男孩慢慢地从地面上坐了起来,向后靠在了一边的墙壁上。笼子……不对,是整个房间都有着细微的摇晃。
这是在一辆行驶之中的车,还是一艘船上?
——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一辆车不可能承载这样大的房间。
坂口安昭将额头靠在一旁的栏杆上,闭目养神。
似乎有相同时间段被绑来的小孩子清醒了,在发觉周围陌生而恐怖的环境之后,顿时开始张口哇哇大哭起来。
这个声音一旦响起,整个大房间之内的数十个笼中的小孩全部都被带动着发出了哭声。但有些小孩发出的声音很闷,就仿佛是喉咙之中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这里很空旷,所以哭声在房间墙壁上来回反射,让这里更加吵闹了。
坂口安昭动了动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腕。如果想要离开这里,只需要他开口说一句话就够了。
他动了动嘴唇,正要发出声音的时候,头顶,天花板上忽而发出一声钢铁相互摩擦而产生的尖锐巨响。
一缕天光从顶棚照射下来。
仅仅只是日常普通的太阳光,但是在这群被关久了的孩子的感知之中却分外刺眼。
“都给我闭嘴!”一个男人气冲冲地开口,直接冲下面吼了一嗓子。
下面孩子的声音短暂地降低了,但还有不经事的小孩反而在短暂的一噎之后,扯着嗓子哭的声音更大了。
男人沿着楼梯走了下来,在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头发灰白的小孩。她几乎已经半昏迷,只随着男人下楼的动作身体软软地摆动。
头顶的天光打在了那个女孩的脸上,也让坂口安昭看清了她的面容。
虽然在兄长坂口安吾的面前是一个普通的乖孩子,但是坂口安昭从很久以前就培养出的观察力和敏锐度从来没有因为安逸的环境而改变。坂口安吾正在焦头烂额处理的案件,他曾经在书房之中有过惊鸿一瞥。
仅仅是一眼,就让他记住了显露出照片上的所有内容。
现在,这个女孩的样貌与那张照片的模样近乎完整地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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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侦探社。
会客室之中,一个神色憔悴的女人正坐在黑皮的沙发上,隔着茶几,对面是两个青年,一个身着沙色的西装,留着砖红色的短发,神色严肃而坐姿端正,另一个则是穿着卡其色的风衣,黑色的卷发下神色轻松,姿态散漫。
“请问您要做出怎样的委托?”有着黑色卷发的青年率先开口,他弯腰,倒出了一杯茶水,放在了女人的面前。
随后,他又分别为自己和旁边的青年倒了两杯水。
女人的神色忧虑,她从手提包之中拿出了几张照片和资料。
“我的女儿,她失踪了。”她的话语有些哽咽,“……去报了警,但是警察只是让我等着,已经一星期了还完全没有消息……”
“女士,还请您冷静。”砖红发的男人——织田作之助开口道,“还请您完整地将整个事件都讲述一遍。”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上周末,我带着女儿去逛商场,想要为她买件新衣服,所以我们就去了试衣间……”女人开始讲述事情发生的过程,“但是,我只是一个低头的功夫,甚至都没有超过三秒,我女儿就不见了……”
“查过监控录像了吗?”织田作之助继续问道。
女人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她几乎说不出口,只能用点头的动作来说明。
之后她又摇摇头:“根本……根本就没有结果……试衣间没有摄像头。”
她发出一声饱含着痛苦的抽泣。
……
二十分钟之后,这位女性委托人被两位社员送离了武装侦探社。
“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了。”织田作之助说道。
“在这个月之前,事件就已经泛滥到媒体难以遏制的程度了。”太宰治说道、
在横滨这样一座繁华与破败并存的城市之中,各种爆炸、抢劫、凶杀案件层出不穷。但是,这样大规模的儿童失踪案件依然相当罕见。
如果深入调查,往前追溯,在半年之前的镭钵街,就已经有流浪儿在街头渐渐销声匿迹的传闻了。
只是那些孩子无人在意,也没有人会为了他们报警。事件蔓延到市区之后,丢失的孩童数量呈现出指数增长的状态,才引起了各方的重视。
“乱步先生结束了在意大利的出差,今天下午就会回到侦探社。”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说道。他的神色之中同样带着忧虑,显然只能等待着堪称第一名侦探的江户川乱步来破局。
“既然要等这么久,那我先走一步啦~”太宰治挥挥手,飘然地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