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了和魏德正王卓辉的相关问题,后面的饭局就进入常态化了,甚至陆安和林奎帆他们也干脆都不走,就坐下在这个包厢里一起吃饭了。
之后的饭局陆安本以为就该进入胡天侃地或者风花雪月的垃圾时间,可没想到林奎帆和李成刚先后找陆安问了劳务派遣公司和外地办事处的设置问题。
林奎帆直言:“不瞒陆组长,接风宴上你的那番高见给了我和李县长,还有班子里其他同志很大的震撼和启发,我们认为平江实在太穷,越来越多的富余劳动力给县里越来越大的压力,这个事情刻不容缓。”
林奎帆也不好意思:“原本我们打算班子形成决议草案以后,再找陆组长讨论,结果今天刚好撞上了,就厚脸皮再向陆组长取取经了。”
看来自己的观点确实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震撼,连在这种饭局上,他们都不忘找自己讨教。
既然他们如此用心,陆安当然不吝赐教,就自己了解到的后世关于劳务派遣公司和外地办事处的情况做了简单说明。
当然陆安尤其强调了农民工在外地可能碰到的情况:“除了我说过的拖欠工资问题,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安全保障,以及村里的留守老人儿童问题。”
重生回来的陆安很清楚,农民工兄弟出门打工,绝大多数都没有一技之长,工地是最多的选择,再加上从90年代到千年以后,都是疯狂建设的年代,到处都是灰尘弥漫的工地。
活是不缺,但问题在于不拖欠工资的工头就已经很良心了,你还指望给你五险一金?
那是在做梦!
此外这年代的工地管理也相当粗犷,别说安全设施基本没有,很多脚手架都搭得很不合规,因此新闻里隔三差五就能听说哪个工地出了事情,十分常见。
“农村里,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男人出了事对整个家庭都将是灭顶之灾!”
“所以或许县里可以想办法找保险公司进行合作,为外出务工的农民工兄弟投人身意外伤害险,我们或许不能阻止意外的发生,但至少我们能做到在意外发生以后,将意外带来的伤害降到最低。”
林奎帆和李成刚都出声感慨陆安真是考虑的太全面,他们甚至担心自己记不住,都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化身成了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书记县长你们都过誉了,我这都是嘴把式,说起来轻松,说不定到了执行的时候依然还有一堆问题,而且这些政策最后是要靠你们来落地的,你们才是最有能力的!”
陆安这并不完全是客套,他们要真想把自己嘴里这些政策推行下去确实会遇到问题。
就说投保这个事情,只怕大多数农民工就不愿意,因为在他们实在太穷了,外出打工本就是没办法的办法,哪还舍得花这个投保钱?
在他们看来,意外伤害这种事情,只要自己多注意一点,不就能省下来了嘛!
合上小本本,林奎帆感慨:“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昨天还有同志说省纪委下来对平江不是好事,现在看来陆组长下来,那对我们平江就是天大的好事嘛!”
县长李成刚和纪委书记陈士强也对陆安赞不绝口。
开玩笑,陆安作为省里下来的‘过路干部’,却给他们实实在在提了好政策,他们当然不吝夸赞。
顿时整个包厢就成了陆安的夸夸群,几个县委变着花样在夸陆安,一直到饭局结束。
随着陆安带着慕青虹离开包厢,只省下几个县委班子,气氛马上降了温,林奎帆首先向周国忠发难。
“国忠同志呀!你也是县委的老同志了,这种错误太不应该!”林奎帆说。
没有厉声批评也没有重话,但这种遗憾的语气反而更让人不寒而栗。
周国忠急忙向林奎帆承认错误并做出检讨,表示自己一定认真反省坚决改正。
官场自省两件套,林奎帆没有多说什么,就摆手让他先回去处理工作了,只是提醒他务必管好组织部。
随后是县长李成刚,不等林奎帆开口,他主动表示自己下午要马上召开政府班子会议,将陆安娿政策精神贯彻下去。
“劳务派遣公司和外地办事处事关平江百万群众的福祉,时不我待呀!”
林奎帆微笑看着这位积极工作的县长带着万分的工作热情离开了包厢。
这位县委书记先无奈摇了摇头,然后才唏嘘一句:“这位陆安组长可太有本事了!”
陈士强点头认可很服气:“这省里的干部确实各方面都很出色,提出的政策都很有预见性,比我们县里要全面很多。”
“我说的可不光是政策问题。”林奎帆提醒说。
“一般来说,省里下来的同志会尽量避免参与地方的内部管理事务,可这位陆安组长,却要求我们重视组织部的问题。”
他们想起陆安的表态,其实在把球踢给他的时候,不管林奎帆还是其他人,恐怕甚至是周国忠,都认为陆安会只打个圆场把事情敷衍过去了事,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旗帜鲜明的
要求重视这种顶风作案。
大家都是混官场的,谁听不出揪着不放的弦外之音,否则大可以一推六。
“那他是带着任务来的?还是他看出什么知道什么?”陈士强问道。
正所谓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一个四人宿舍都可以建11个不同的群,更别说官场了。
周国忠这个组织部长并不是林奎帆的人,并且由于组织部和纪委一样存在特殊性,林奎帆一时拿他还真没办法。
现在陆安突然的不依不饶,无疑给了林奎帆一个绝佳的机会。
林奎帆摇头:“这种事情不好假定也没办法假定,不过陆安这个人政治头脑绝不简单!”
想了想,林奎帆接着说:“不,很可能陆安在接到王卓辉的饭局邀约,并且知道是为魏德正的案子以后,他就将计就计走了这一步。或许他连我们的反应,以及整个县委的情况都计算进去了。”
陈士强听得头皮发麻,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这也太恐怖了,他才只有二十出头呀!怎么可能?”
林奎帆沉吟片刻:“不管怎么说,这位陆安组长,我们一定得处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