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实,在六年前他坐视谢燕拾污蔑她时她就看透了。
她是谢流忱的一条看家狗,他会夸奖这条狗做得真好,但绝不允许这条狗让他心爱的妹妹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
崔韵时从谢流忱手里抽回手,他蜷起手指,刚要将她的手紧紧拢住,下一刻忽然又松开手,仿佛对她的抽手全不在意。
他只是对着她笑了笑,那笑容在不了解他本性的人看来,极尽言语所能形容的美好。
窗开着,一朵不知从何而来的蒲公英飞入他的掌中。
谢流忱轻吹一口气,蒲公英飞起一些,又落了回来。
他再次吹着那朵轻盈的绒团,蒲公英起落数次。
直到他玩腻了,将它送到窗边,反手拂走。
崔韵时一直看着,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尊严也是这样轻飘飘的东西,在他掌心颠簸玩弄,又被他轻易地扫落在地。
谢流忱离开后,谢燕拾才姗姗来迟,不知道他们俩有没有在外面遇见。
崔韵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若是当真遇见,以谢流忱对妹妹的疼爱,又怎么不会陪着谢燕拾进来呢。
谢燕拾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在门口停了一会,抚了抚耳边的鬓发,指尖划过耳朵、耳饰,直到落到了自己胸前挂着的那串七宝缨络上。
她在青溪的搀扶下,步态优雅地走向崔韵时。
她选了谢流忱先前那个位置坐下,和谢澄言一样,坐在崔韵时的身边。
崔韵时瞬间闻到了那种熟悉的气味,她在谢流忱的外袍上闻到过。
她屏息片刻,才继续平顺地呼吸。
谢燕拾面带歉意道:“我听说了昨晚中秋家宴的事,让大嫂丢了好大的一个颜面,但有件事我必须澄清。”
“似乎大家都以为这串七宝缨络是为大嫂准备的,事实并非如此。”
谢燕拾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那串珠宝怼到崔韵时面前,好叫她看得清清楚楚。
“你瞧这上边的诗,乳燕拾泥依古井,鸣鸠拂羽历花林,嵌了我的名字在里面,这东西一开始就不是为大嫂准备的,是长兄一见到,就觉得与我十分相衬。”
“我无意间对长兄提到过,想要一颗色泽鲜亮的红宝石用来做首饰,没想到只是随口一句话,长兄便记在了心里,一直为我留意着,近日才寻到了符合我心意的宝石。”
“三妹妹会把这当作大嫂的东西,估计是听到一个“拾”字,便以为是“时”,倒闹出了这么多笑话,让大嫂颜面无光,我真是内疚。”
崔韵时心想,谢燕拾这是吃过早饭没有,怎么空着肚子力气还那么足,为了刺激她能说这么一长串话。
见她不说话,谢燕拾双目眸光流转:“嫂嫂若是不信,要不然和我一起去问长兄,这一开始就是为谁准备的?”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