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装的铁镦,外圈有道代表官制的印痕。朝中因军需而锻造的长兵,因着批次年份不同,印痕也有不同。
然而这些不同也有规律可循,陆迢看过今日铁镦外围的印痕。
一横一竖,正是去年,由秦霁她父亲督造出来的那批兵器上应当刻有的痕迹。
若是论起有何事能叫卫霖谨慎至此地步,想必只有这件。
陆迢默然不语,掌中握着的长匣在这期间一时轻一时重,叫他怎么都拿捏不稳。
沉吟许久,他起身道:“应了卫霖。”
出了书房,已是月上中天,赵望垂着头,将早就备好的烛灯递向旁边这人。
陆迢走到漆黑一片的听雨堂外,稍站了一会儿,方才推门进去。
这几夜从他进房到躺下,再到隔天起来,床上的另一个人一直都是一个姿势——睡在里侧,背对着他。
今夜亦无另外,陆迢翻手掀开被子,沉默着上了床。
夜深,一只乌鸦扑腾着在窗橼落下脚,一声凄厉地呕叫后又扑腾着飞远。
秦霁慢慢睁了眼,总觉后背有些发热。
她撑起手肘,想再往里侧挪,然而才抬颈,头皮便有一处传来了尖锐的刺痛。
秦霁躺了回来。
等了小会儿,没听见身旁有动静,她慢慢转过身,见陆迢与她隔了一尺宽,稍放下心。
她的头发太长,常被压住,不觉得是这人刻意为之。
秦霁屏了呼吸,手指渐渐往被压住的那段长发靠近,停在陆迢的肩旁,捏住了发段往回拉。
她将将开始用力,手腕忽而被一股更大的力给握住,动弹不得。
这场僵持开始得莫名其妙。
半晌,秦霁蹙了眉,对他说出几天里最长的一句话。
“松开。”
黑暗中,陆迢重重蹙起了眉,语气不善,“你这样求人?”
她在求他?荒谬可笑。
秦霁忍了这个人太久太久,此刻心头的怒气一股接着一股往上冒,怎么都压不下去。
手被他紧紧箍着,挣也挣不开。
念头一旦产生,在愤怒的驱使下行动起来也只是一瞬的事情。
“谁在求你了?”
她抬高腿,往陆迢腹中踹了一脚。
既快又狠。
陆迢被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迷惑,转瞬便迎来一记。
舌尖顶住上颚,好一会儿,他冷笑了声,“好得很,秦霁。”
今夜的对话就此结束。
陆迢松了手,翻身朝外,把她的头发也放了出来。
此后一连两日,陆迢与秦霁默契地视彼此为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