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探春起社,大家纷纷附和。迎春也被探春拉了去起头。连妙玉也一时来了兴致,附和了一限韵十三元的白海棠诗。
起社结束,那迎春随了绣橘就回了紫菱洲。
那惜春也在丫鬟入画的陪伴下,出了秋爽斋,一会就穿过藕香榭,回到了寥凤轩的暖香坞。
这寥凤轩和暖香坞,与那栊翠庵隔湖相望。妙玉和惜春也是神交已久。
若论这些姑娘里,禅心最盛的,还真得说四姑娘惜春。单就那次查抄大观园的论议,就非凡人可道:
惜春道:“状元榜眼难道就没有糊涂的不成。可知他们也有不能了悟的。"
尤氏笑道:“你倒好。才是才子,这会子又作大和尚了,又讲起了悟来了。”
惜春道:“我不了悟,我也舍不得入画了。”
这四姑娘惜春的命,竟比二姑娘迎春好不了多少。那父亲贾敬沉溺修道炼丹,最后死于金丹中毒,这惜春的母亲,在她出生不久就去世了,惜春本是宁国府的公主,贾珍的同胞妹妹,却一直在荣国府叔祖母贾母身边长大。
这样的环境,造成惜春性格孤僻冷漠。对很多事情并不上心,只一味画画上用心。
这里面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在贾府的这四个姑娘里,惜春的存在感最低。却本来是宁国府贾珍的胞妹。
那胞妹自然是不假,
和贾珍同母所生。
可那父亲,
到底是早就出家的贾敬,
还是另有其人?
从贾敬去世时,贾母痛哭的反常来看,惜春的父亲很有可能另有其人,贾敬是因为被戴了绿帽子才出家。而这个人,就是那句“偷小叔子”的话的来历。原来惜春竟是贾珍的母亲和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所生,又被记名在宁国府,养在荣国府的女子。
难怪惜春既不和宁国府的亲哥哥一家来往,也少有和荣国府的人掺和。惜春的身份。注定两边都很难做人。
这就像“爬灰”的主角可卿,
只能是“死”了。
而惜春这个“偷小叔子”的主角,
则选择了出家。
惜春说的那些话,
实在是没有办法的真心之言。
而画画,是最好的打时间的方式,只需要和纸笔默默相对,交了朋友,纸笔之外的事再大,也可以不闻不问了。
妙玉不便来惜春处。惜春早就派入画请示了。这会子妙玉派了莲心来请惜春,一场有关“绘画”的顿悟对谈,终于在大观园最盛的日子里,展开了。
“四小姐快请,我家大小姐早就等您多时了。”莲心把四小姐请进客堂,妙玉在客堂内亲迎。
这份礼遇,是黛玉都没有享受过。
只见那惜春入得客堂,
见到妙玉,
二话没说,
竟直接跪下去,
口称师父,磕起头来!
妙玉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赶紧俯下身拉起惜春,
却怎么也拉不动。
只听惜春正声说道:
“师父要不答应,惜春今天就长跪在此,不起来了。”
那妙玉无可奈何,说不得暂且答应了惜春。那惜春这才起来,先自看到了那满屋的书画,不由得喜欢成什么似的。忙问了师父,这吴道子的《释迦牟尼降生图》是哪里来的,又仔细看了一遍用笔着墨题款用印,就先自说了起来:
“师父莫怪,叫我说这《释迦牟尼降生图》也算好的了,只是这可不是那画圣的真品,而是前朝那龙眠居士李公麟临摹的本子。”
妙玉知道遇到了行家,不禁也来了兴致,回惜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