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而过的镜头里,外面的天还蒙蒙亮,是清透的蓝色。
下一刻,他看向镜头:“我?想看你,好不好?”
被?子被?柳絮宁拉到了鼻子以上,她轻轻地抽泣,眼泪掉的更?凶。她伸出手去拿床头的纸巾,抽了一张之后直接盖在眼睛上。
她有这么好的演技,却无?法支撑这短短几分钟的镇定?。
“梁恪言,我?骗你的,我?发烧了。”
“我?刚吃过药,所以我?现在要?睡觉啦。我?们明天再视频吧。”
那边沉默几秒,问:“可是怎么哭了?”
情绪像水龙头堵住的水,因为?长年累月的不作为?与?忽视,所以和斑驳的水管一起生锈。她心知肚明无?法再流出,却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流了个彻底。
“因为?鼻子塞住了,好难受。喉咙也好痛,我?可以不说话吗?”她的声音沙哑,又带了点软和,撒娇味道更?重。
过了一会儿,那边终于传来一句好。
几乎是在这句话落下的后一秒,柳絮宁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她丢掉手机,彻彻底底地躲进被?子里。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她不敢关灯,却又矛盾地想藏在黑暗里。
药效上头,困意袭来的前一秒,她想,她也很想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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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天洲坐在副驾驶,看见梁恪言挂断电话后盯着屏幕,有十几秒之久,却一话不说。
从他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梁恪言微皱着眉,有些困惑。车子驶出的时候,他仿佛一瞬清醒。
“给周叔打电话。”
于天洲立刻说好,拨通周叔的电话。
电话开的免提,梁恪言甚至没有动一下身子,平淡地询问梁锐言最近有没有回过老宅,周叔说没有,梁恪言没说话,周叔似乎意识到什么,说但是宁宁有来过,是梁继衷找她有事。
“可以了,挂掉。”梁恪言说。
电话结束时,于天洲快速扫了眼梁恪言,他的脸上是没有任何伪装的冷漠。
美联航禁止语音和视频通话,所以于天洲不知是不是该在这时候告诉梁恪言,邝行鸣那边前几日回国?后就已经放出了自己收购万恒百分之二十八点五股份的消息,一时之间,市场哗然。与?之而来的,是梁安成这边打来的电话。因为?时差问题,交接总是相?错。
到如今,他实在不知道对于梁恪言来说,这些事的轻重缓急了。他只能肯定?关于柳絮宁的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也没有思考许久,于天洲一一向他汇报。
梁恪言靠着座椅,脸上是烦躁,撂下一句回国?再说。
于天洲心下了然,只希望航班不要?延迟,耽误这位心情难辨的小梁总回国?处理一堆接一堆的事情。
结束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跋涉逾千万公里的路程,落地青城的时候,机场外下着大?雨。司机在P2停车场等待,上了车,梁恪言让于天洲问人事部?拿来姜媛的联系方式,对方几乎是秒通过。他于是问来胡盼盼的手机号。
第一通电话拨去时提示占线,他摁断后梁继衷的电话正好打来,知道他回国?了让他明天回老宅吃饭。
于天洲听着他语气谦逊如常地说好,甚至还能和老爷子你来我?往地谈笑打趣,心中突然一阵感慨,这果?真是人生如演戏最清晰直观的具象化了。
结束虚与?委蛇的交谈,梁恪言继续打胡盼盼的电话,长久的嘟声之后,电话终于呈接通状态。他直截了当地询问柳絮宁的地址。
“啊?”女?生万分诧异,“什么搬家??”
梁恪言当即明白了她并不知道。这已经是他这几个月不知道第几次觉得柳絮宁难猜,几次接触下来,他想当然地以为?胡盼盼是她最好的朋友,也许的确是,可这关系无?法支撑她将秘密倾吐。
柳絮宁果?真是掩藏秘密极佳的选手。秘密无?法倾诉,情绪无?法发泄,他莫名想到她一个人消化的场景,又回忆起十几个小时之前她在自己耳边哭的声音,连哭都?是竭力抑制着。
十几年前,她被?梁安成领进家?门,用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看他,他觉得她太刻意地把心思写在脸上,后来她做的那些事,他又觉得她的演技太差,是不是没做过什么坏事,所以总是露出马脚,笨的有些可爱。
伪装当然是缺爱者的保护伞,金银细软与?丰盈爱意里长大?的人甚至不知道如何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