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别管了!只说去不去吧!”钱四一手摆在桌上不住地敲击着桌面,仿佛姬未湫说不去,他就立刻告辞离开一样。
“自然去,这样好的机会可难得。”姬未湫应了,两人就当即跟着小厮去了三楼,三楼不同于下面两层,每个房间门口都有精壮打手看护,钱四道:“这里都是头牌,怕客人闹事伤了花魁,三哥别怕!”
姬未湫随意点了点头,还未近呢,就听见一阵隐隐约约地呵斥声:“快放开我!你们可知道我父亲是谁?……放肆……放开……”
钱四推开了门,却是进了隔壁的房间,他在房间墙壁上摆弄了几下,就引着姬未湫来看,姬未湫顺着暗眼看过去,只见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色若春花,宜喜宜嗔,如今那姑娘被两个嬷嬷一左一右的扭着在绑手,她气得脸颊通红,别有一番风情。
姬未湫让开了位置,钱四就急不可耐地凑上去,一边发出怪笑:“嘿,总算是落到了我的手上!三哥,你不知道这小娘们多难抓!等了一年了,总算是叫下头的人抓到了机会!”
姬未湫道:“你这般抓了她,也不怕她父兄来寻你麻烦?”
“怕什么?”钱四紧紧地盯着对面:“都被我抓到这儿来了,她父兄就是知道又能怎么办?不过就是报个暴毙,难道还大张旗鼓来救人?”
姬未湫缓缓地道:“总会有麻烦。”
钱四这才别开眼来看姬未湫,道:“三哥,你喜欢么?喜欢的话我就把她送你了,你放心,绝对给你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麻烦。”
姬未湫看着他,没有说话,钱四被他看得不知为何游戏毛骨悚然,他讪讪地说:“三哥要是不喜欢,当我没说!”
姬未湫忽地道:“你是不是在等我问你?”
“……你说什么呢!”钱四的眼角垂了下来:“我好心带你来玩儿,玩不到一处你就走呗!我又没有强留你!”
“美人可贵,此等暴殄天物之事我是看不惯的。”姬未湫爽快地道:“我与你玩不到一处,你慢慢玩,我先走了。”
说罢,姬未湫拂袖而走,钱四目光陡然阴冷了下来,却又快步追了上去:“三哥,是我一句话没说好!哎哎哎……张三哥,你留步!”
钱四一直追到了大门口,阁外有马车候着,他见姬未湫头也不回地挑帘上了车,马车缓缓行驶起来,他又喊了几声,这才停了。
小厮上前来低声道:“少爷,这一步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他回去告一状……”
“不会。”钱四冷冷一笑:“这可不是不心动,只不过他们这等人哪里会轻易入局?怕我是个饵罢了,可惜了……来了我这里,他就逃不掉了——他若是真的聪明,就不该跟我来这里。”
……
姬未湫坐在马车中,双眼微阖,语气中带着一点戏谑:“你说,我看着很好欺负吗?”
“眠鲤,把钱四送去暗标,让他玩个够。”
眠鲤迟疑了一下,低眉顺眼地道:“是,殿下。”
姬未湫叩了叩车厢壁,“那阁子,我看不惯,该放的放,该杀的杀。”
跟车的青玄卫应了一声,转身去办去了。
眠鲤目光有些惊异,他跟着姬未湫十数年了,从未在他口中听过有关于‘杀’这个字眼儿吩咐,今天开天辟地头一次。
数年前,有个宫人当值时打了瞌睡,风吹帘幔撞灯烛,虽说火只烧了半副帘子,在宫中却是大忌,按照宫规至少是杖责五十,这五十杖打完了人也就没气了。殿下却叫人拦下了,只罚了两年月俸作罢,当真就不计较了。
连火烧禁宫这么大事儿都高举轻放了,可见今日是动了真怒。
眠鲤低声问道:“殿下,前几日您不是还说……”
前几日还说要做太平王爷,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能逼得地方狗急跳墙呢。
姬未湫豁然睁开双目,挑眉道:“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方才我想了想,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难道还要我忍着?”
眠鲤只能叹息了一声,好吧,看来还是钱四那个人把殿下给恶心坏了。
当天傍晚,钱府。
钱之为愕然道:“你再说一次!永儿他怎么了?!”
小厮鼻青脸肿,手脚淤紫,手腕上几道深深地勒痕叫人一眼就看出才被解开不久,他哑着声音道:“二少爷……二少爷被瑞王爷的人给绑走了!”
“胡说!”钱之为猛然拍案:“好端端的,瑞王爷怎么会叫人绑永儿!”
他倏地想到了什么:“永儿出府了?!我不是严令他这几日不许出府吗?!”
济济一堂,噤若寒蝉,无人敢答话。二少爷要出门,谁又拦得住?
“是了是了……”钱之为喃喃道:“肯定是他出门恰好撞上了瑞王爷,瑞王爷大怒之下就将他绑走了……好一个瑞王!好一个瑞王!”
钱之为之长子,钱唯涟道:“爹,其中必然有所原因,您先别着急。瑞王爷将他扔到我们府门前,可见就是叫他来报信的,二弟最多是吃点皮肉苦,不会殃及性命。”
他侧脸喝问道:“又是怎么得罪瑞王的?……你将今日所见所闻给我一一说清楚!”
“不,不是瑞王爷,是与瑞王爷一道来的那个张三公子……”小厮苦着脸道:“大少爷,今日实在是莫名其妙。二少爷在仙客居遇上的张三公子,本来是上去找麻烦的,见是张三公子便缓了下来,他们两个还喝上了!紧接着二少爷带着张三公子去了月满楼一道玩儿,没想到刚进了房间没几句张三郎就甩手走了,二少爷还追上去了呢!说什么‘一句话没说好,对不住之流’,不想那张三少爷刚走,就有人来将二少爷与我们都捆了,月满楼也被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