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好要回京城调香的。
王萼显然是提早准备好要离开的,屋里干净得一尘不染,唯独多留了一只香囊。他的香囊,崔珩自不会闻,但这时却忽然有些好奇。
“把它拿过来。”
花鸟纹香囊散发着裴昭常用的四时清味,此时有如挑衅。
“殿下!”不知过了多久,卫铮铮终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纸,“裴小姐的公文和信封都在这。我看了看公文,没有问题,但这封信是写给殿下的,殿下还是自己看吧。”
其实还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王长史,见字如晤,上回的事,我却有不妥t,但”,后面应当还有话,但不知为何,裴昭没有写下去。
卫铮铮只怕这字条提到了王萼会火上浇油,便擅自把它扣了下去。
信封上写着:晋王殿下亲启。
崔珩呼吸微滞,取过刀片裁开信封。
卫铮铮在一旁低眉端详着他的表情。他先是淡笑,随即笑容收敛,眼中幽黑的冷意惊人。
卫铮铮的心随之一沉。
崔珩何曾这样生过气。
当年裴府灭门,他在地牢里拷问金吾卫时,都未曾露出这样的表情。
卫铮铮抬眸悄悄看了一眼信纸,随即收回了视线。
和看到的只言片语比起来,什么“乱臣贼子”“豺狼成性”都算是轻的。无怪乎把他气成这样。
修长的手扶在桌案上,指节泛白,连带着整个紫檀木桌案都开始微微颤抖。
“传信给江南道和京城的人。”过了一会,他低声道,脸上又回到漫不经心的表情。
崔珩将信纸迭好收入信封。
“若是找到了王二公子,格杀勿论。至于裴小姐……先囚着吧。”
楼双信离开邕州前,吩咐楼轻燕道,若是崔珩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千万要写信给他。
楼轻燕这时才明白“异常”是什么意思。
“殿下,王萼是王御史的儿子,他的事情应该谨慎处理。”楼轻燕急忙开口,“而且,底下的人做事没有轻重,若是知道殿下想杀了王萼,动手时肯定毫无顾忌,说不定还会伤到裴小姐。”
崔珩垂下眸,似在思考,过了半晌,竟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做。”
楼轻燕很想说,人家若是心意契合的一对,逃了就逃了,何必瞎掺和,自讨没趣,但嘴上仍是说:“其实我觉得裴小姐看上去……还挺喜欢您。”
崔珩轻轻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迹,原本淡色的唇此时艳丽得可怕。
“楼轻燕,你不必诓骗我。”他站起身,“半个时辰后出发。”
殿内的人俱是一怔,过了一会,卫婴问道:“殿下,我们往哪里追?江南道?”
崔珩轻轻瞥了他一眼,上挑的眼中情绪不明。
两封信的字迹浮动出奇得一致,说明是在渡口的船上写的。
而且,字里行间还透露出去江南道的意图。
显是用来迷惑他望江南道追。
“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