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怎么可以让她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
“娘……你说话啊,说话呀。”慕容雪杏眼泪水翻涌,适才,苏家闻讯赶来,质问季芸慕容家二小姐与白家的亲事。
季芸无言以对,只说传言有误,将苏家瞒混过去,可这总不是个办法。
如今白家如日中天,得罪不起不说,更是自己想要倚靠攀附的,苏家虽不过在商之家,并无权势,但毕竟乃陵州大户,若是自此交恶,只怕徒增敌人。
季芸想想头疼,偏偏端王府如今的处境,只怕自身难保,她按着额头,目光忽而一动,转头看向哭得早已瘫坐在地的慕容雪:“雪儿,娘不会令你嫁给一个傻子,绝不会。”
慕容雪停止抽泣,惊喜的看着她:“娘,真的吗?你是说真的吗?可是……可是白家那边……”
“白家那边……我自有交待……”季芸站起身,拉紧慕容雪的手,“雪儿,去,将脸洗了,好好描妆,不要让那个死丫头看出一点痛苦和担心来!知道吗?”
季芸坚定的眼神,似乎令慕容雪重新看到了希望,她长袖拂去泪水,望着母亲:“娘,女儿要嫁白玉之,女儿只想嫁给白玉之。”
慕容雪妆容凌乱,却掩不住风情万种,婀娜身姿浮凸有致,季芸上下打量女儿,这等风姿,这等性情,真与自己当年一模一样。
当年,她亦是如此,一心要嫁给有妇之夫慕容琅。
她点点头:“你去吧,记住,不要……让那个贱丫头看不起,娘……自会令你如愿以偿!”
第2卷越女新妆出镜心往事痛断肠
慕容家与白家联姻之事,慕容芜亦不知为何会传播如此迅速,她甚至还没有真的做好准备,便已经被人看做了未过门的白少夫人。
府内议论纷纷,街市之上指指点点。
充斥在她耳里的不是白家就是白玉之。
她最受不得这样的日子,醉月楼中都不得安生。
她才踏进醉月楼的门,熟悉的掌柜便一脸惆怅的迎了过来:“慕容小姐,这你以后要是入了白家的门儿,可是不能总到我这儿来了吧?”
慕容芜看他一眼:“怎么不能?我想来就来,谁还能管我不成?”
“哎呦,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出嫁从夫,白家少爷倜傥风流、玉树临风,可是号称大粤第一美男子,而白家又是向来治家甚严的……”
旁边走上一名中年女子喋喋不休的说着,慕容芜听得不耐烦,转身走上二楼,二楼“茗居”是她常年包下的地方,她令香萍将门关好,她只想得到片刻的清净,让她有那么几刻不要听到关于白家、关于白玉之的任何一句话。
“二小姐,怎么看你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香萍小心翼翼的问。
慕容芜坐在窗边,望街市上往来匆忙的人们,这个时候,接近黄昏,一缕斜阳,余晖如幕,一帘落下,再过几时,便将被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见慕容芜不语,香萍小心问:“小姐可是又想起了夜灵?”
心弦被猛地触动,犹记那年她不过及笄,荷塘月色,烟雨朦胧,就这样与夜灵不期而遇。
他,乃是江湖传闻夜行大盗,黑巾蒙面,不曾示人,然而那夜月色皎洁,似云如雾,佳人一笑,便两相倾心。
他为她夜夜溜入慕容府,佳人在侧,秉烛夜谈。一时之间情爱如火、一发难收。
那时,是慕容芜最开心的几个月,甚至那深藏在心里的恨亦渐渐淡去了,也想过拼却红颜,与夜灵远走天涯、共度一生。虽然,她甚至不曾见过他黑巾下的容颜。
但她知道,夜灵爱她,江湖虚名,抛诸脑后。
直到,季芸发现了夜灵常常夜入慕容府,于是令人巧心埋伏,精心设计,终于那一夜,夜雨滂沱,刀光剑影,她再也见不到他……
夜灵被季芸埋伏的杀手伏杀,万箭穿心、血肉模糊,慕容芜惊凝的站在长亭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残杀,她无力阻止,她在夜雨中无助的叫喊,可是,所有的人都置若罔闻,季芸艳美的目光在红油纸伞下冰冷异常。
终于,雨停了。
血水被冲刷干净。
昏倒在雨中的慕容芜醒来后,已经过了三日,她……甚至没有再见到夜灵的尸首。
那些长亭誓言,只剩泣涕连连,曾经相约不负,只剩孤枕难眠。
慕容芜知道,是她害死了夜灵,是季芸存心不令她好过,且夜灵曾夜入端王府盗宝,季芸为讨好端王而设计杀害了夜灵。
但不管原因如何,终究是自己害了他,若是没有她,他怎会甘冒大险,流连陵州数月之久?
然而,当她醒来之后,却不再流泪。自此以后,慕容家二小姐便极少再回家,却也再不曾提起过夜灵。即使,她所结交大多是江湖之人,她亦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
久而久之,便谁也不会记得,这个爽直心傲的女子曾有过那样的一段伤。
如今,她就要出嫁了,心里的伤口被生生剜开,疼痛难忍。
香萍叹息一声:“小姐,我知道,你定是为了气夫人和大小姐才争着应下了白家的亲事,可是那白家公子可真是万中选一的人呢,风度翩翩、气质高贵……”
“行了。”慕容芜没想着香萍亦是这般说,她转头有些不耐,“你是见过他还是怎地?就这样人云亦云。”
“才不是人云亦云,我还真的见过他呢。”香萍抢着说,“小姐,可以嫁给白公子,其实……也不错呀……”
“不错什么?”慕容芜压抑心里的苦,强作镇静,“我倒是没瞧出他有何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