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芸一字一字说得清楚分明。
可是……却嫌太分明了些。
“不……不是,明明是你……是你说……我可以……我可以……”
“住口!”季芸打断江岳山,“江岳山,事情都摆在眼前了,你们……你们在这里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众目睽睽,如今还想要血口喷人吗?”
季芸打断江岳山,江岳山愤怒的抽出身边黑衣人腰间长剑,霎时,剑光过境,风云变色,江岳山暗夜杀手的气息浓浓弥漫,季芸亦愣住了,江岳山在她心里,从不曾是个冷酷的杀手,只是一个怯懦的男人而已。
眼见,他手握长剑,直指她的咽喉,她大喊一声,躲在白玉之身后,江岳山转眼对上白玉之,只见他神情复杂,双眉紧锁,那双清澈如冰的眸子似乎令月光都暗淡了许多。
江岳山的剑停在他的胸前,一言不发。
季芸偷偷探出头,见江岳山似乎平静下来,连忙说:“白公子,你可要看清楚了,这……这江岳山是要带芜儿走,所以定要杀了我的……你……”
季芸没说完,便感觉身前忽然空阔,白玉之突地便向前走去,她想要抓住他的衣襟,都来不及。
只见白玉之从容绕过江岳山的剑,缓步走向慕容芜,他低身下去,一袭红衣随河风荡漾,月光勾勒他俊美的侧颜,朦胧水光,令这个倾城男子看上去更添几分魅惑。
“地上这么凉,你很喜欢躺着吗?”白玉之的声音亦是充满蛊惑的。
此刻,似乎所有人都沉默了。
适才的喧嚣与叫嚷、尖刻与争执都随着这一句话而静止。
第2卷越女新妆出镜心天地为媒妁
季芸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白玉之平静的样子。
慕容芜亦是震惊不小,她微微侧眸看向他,她之所以不起身,是因为她绝望了,她觉得这一次是她怎样也逃不过的劫数,她不想面对季芸那张得意的脸,更不想看到那些人嘲笑的目光。
可是……
“不要起来吗?还是……受伤了?”白玉之的声音如同水面拂过的凉风,没有温度,却柔柔的,不惊动一丝水波。
他伸手解下外衣,大红色的罩在慕容芜单薄的身体上,那凌乱的云裳,与鲜艳的喜红交错,慕容芜随着他手的力道坐起身,她依然迷惑的望着他,为什么……此时此刻,面对自己未过门妻子如此狼狈的样子,他依然还是如此平静?
白玉之悠悠的笑,忽然,慕容芜感到自己身子一轻,白玉之竟将她打横抱起,他依然眉头紧蹙,可唇角却依稀带笑:“可真没想到呢,平日里不饶人的慕容小姐身子这样柔弱?”
他说完竟鄙夷的瞥一眼江岳山,遗憾的摇摇头:“堂堂暗夜杀手,竟叫一个女人如此利用,呵……江岳山若你果真爱芜儿,还请多为她着想几分,至少要聪明一些。”
白玉之的话令季芸一怔,她目光颤颤的,望着白玉之的平静,脸色霎时一白:“白公子,慕容芜做出如此有辱家门之事,我身为慕容家一家之主,自当将她带回家中,好生管教了,至于婚事……”
“婚事……”白玉之打断季芸,眼神光闪闪的,如刀,“婚事照旧,慕容夫人还是去考虑如何向苏家交待吧!吉时已过,也无需那繁复的礼节了……”
白玉之回眼看向慕容芜,慕容芜长长睫毛上,落满月光,月色如水一般,沁在她的眼睛里,是月光,还是泪光?她分辨不出,只是白玉之静淡的笑,愈发模糊了,她只听见他说:“芜儿,我们便以请天地见证,星月为媒,结为夫妻如何?”
慕容芜怔怔不语,只是看着他,白玉之忽然跪倒在地,怀中还抱着慕容芜。
云裳迤逦、满地莲纹、一双壁人、满天星辰!
红白相错之间,白玉之对月三叩:“芜儿,你我今夜便为夫妻,良宵莫负,你可愿与我回去白家?”
他的询问,令慕容芜恍惚,唇角有咸涩的水流过,她不知如何点了头,只知道,这一夜,她走时,被他抱在马背上,快马疾驰,一路穿过森森密林。
身后那些或惊诧、或恼怒、或事不关己的目光统统都吞没在了夜的尽头……
……………………
一路狂奔,虽然夜已深沉,可慕容芜依然可以听见周围锣鼓喧哗,喜乐声声,让人仿佛坠入一个美好的梦境。
好像……她真的嫁给了一个良人……
第2卷越女新妆出镜心红烛烧心火
红幔坠地、红烛高烧。
白家还阁楼喜房内,双喜字样的彩绸绫罗逶迤,铺满整个房间。
这里,她不算熟悉,却也是来过的,就是在这里,自己说出了那番话,那番有可能令自己后悔的话。
可是今晚,恍恍惚惚的过去。
冷热交织、酸甜苦辣,那些曾经的、眼前的以及未来的,似乎都在今夜尽数在脑海中飘过。
慕容芜坐在锦床之上,柔软的红绸床面丝滑如水,她攥紧衣角,头上并没有盖头,适才,白玉之将她带回白家,将她抱下马来,她甚至都不敢睁眼看四周,她怕,她很怕看到别人鄙夷的眼神。
直到回到还阁楼,温暖的烛光令她睁开双眼。
她看见白玉之慢慢走近,那一身大红色的喜服与自己一身纯白色云裳,衣角相碰,她的心忽然动了一下,缓缓抬头,白玉之神情似笑非笑,倾城男子一颦一笑,果然都是蛊惑人心的毒药。
红烛之下,月夜之光,都在他眼里暗淡了。
“为什么?”慕容芜只能问出这三个字来,自从认识白玉之,她的心里就有太多的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