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竹。”怀王打断他,“包你出来,要多少钱?”
落竹愣了一下,像是犹豫般把目光转向一旁。阿碧赶忙报出一个数字,荀沃暗自吐吐舌头,感叹这位公子价码可真是高。可怀王也不过迟疑片刻,便道:“三日后我会返回京城,届时你随我回去。三个月内,我包了你,就按这个价钱。”
荀沃大惊失色,低声劝:“王爷三思啊,这么多钱,够他在京城买套房子再娶上三房小妾了!”
“对啊,爷可要三思,三个月时间不短,况且,按规矩,您要先付一半定金。”此话一出,荀沃的脸更白了。
“落竹,你不是只认钱么?”怀王冷笑,“银票明天我会派人送到胭脂榭,要不要随我去京城,你自己考虑吧。”
“笑话,若王爷果真能如期把银票送到,我又为何不同王爷走这一趟?”落竹笑道,“还望爷临行那刻,别忘了胭脂榭里的落竹。”
直到晚上提笔书写给那人的信时,怀王才仔细反省自己白日的举动。当时一冲动说出要带落竹去京城的话,其实,只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见到那人了吧。所以当日光下,落竹扬着与那人一模一样的嘴角讥笑时,自己才格外觉得无法忍受。
明明那个人温柔宽容,无论对谁,都未曾用过讥讽这一种表情。
所以就忍不住了,要把那个人给带回来,好好整治整治?怀王叹息,这个理由还是太牵强了,莫若就承认了吧,只是因为一模一样的唇,当自己吻着落竹的时候,能够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是在吻着那一个人。
所以就冲动了,就乱花钱了。
自从落竹要去京城的消息在胭脂榭传开,他的桃花小居就见天有人。刚回来那天落絮抱着他哭了一顿,仿佛他这一趟是上刑场。后来不醉不归公子结伴而来,嘱咐他小心行事。话说到一半,榭主无欺来了,两人赶忙躲起来。无欺来照样是嘱咐,可正经话说了没几句旁敲侧击着叫落竹去京城帮自己打听以前的相好。不醉不归哪能忍得下这口气,当即站出来把人扛走。接着落梅来了,给了他一炉香,说什么有危险的时候点燃了就得。落竹好不容易把落梅送走,没清闲多一会儿,阿碧甩着半死不活的眼角道:“桃夭老板和落虞公子来了。”
落竹坐在椅子上把茶杯重重一放,对着走进来的俩人就吼:“我行李还没收拾呢你们能不能过会儿再来啊!”
落虞和桃夭对视一眼,道:“我们俩来一趟,比你带一车金子都管用。”
落竹无奈,叫他们落座,道:“二位大神不是也打算给我一炉香吧?”
桃夭一愣,道:“落梅把他那炉香给你了?他可真是大方。”他看一眼落虞,道,“说实话,这个怀王跟你也不过见过一回,甚至不是熟客……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他昨儿个不是叫人把银票送来了?我也没机会考虑了。”落竹满不在乎,“况且三个月而已,又能如何?”
落虞安慰般看了桃夭一眼,道:“无妨,我们俩帮你查过,怀王这人自律是出了名的,别说男人,他连女人都不玩。况且他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你该比我们都清楚。”
落竹忍不住一笑,道:“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怪不得那天晚上欲求不满一样,原来是压抑太久。”
落虞耸耸肩,表示这人没救了。桃夭也翻个白眼,说:“我跟落虞在江湖上朝堂间也是有些关系的,昨儿晚上商量着给你列了个清单,万一这个怀王对你不好,你也别忍着,去这些地方,报你的名字,自然有人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落竹接过清单,草草看了一眼,赞叹:“可真是厉害!”
落虞瞪了他一眼,说:“我还是要说你,钱这东西是赚不完的,何苦为了那些委屈自己,别的不说,你就算再能吃,桃夭也养得起你。”
“对,落虞能再养你这样的十个!”桃夭赶忙接口。落竹忍不住笑,落虞和桃夭止不住也笑了。三个人又说了些别的,落虞和桃夭便告辞。
到第四天上午,怀王果然亲自来接。
小施心机
落竹这人其实很是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他自己混到这个份上,已然是胭脂榭第一摇钱树,甭管往后会不会色衰爱弛,他都是一辈子富贵享用不尽。叫怀王到胭脂榭来接,也不过是争一口气。谁叫这位王爷当时态度倨傲,叫落竹深深感到受了委屈。
可王爷既然真的亲自来了,也就罢了。他上了怀王的马车,颠簸一日,到晚上在驿站落脚,却不见了怀王的身影。不仅如此,队伍仿佛少了一半。落竹白日在马车里看书,对外头一无所知,晚上下了马车也晚了。他咬咬牙,叫阿碧把荀沃叫过来,问道:“你们王爷呢?”
荀沃是老实人,也不懂拐弯抹角,道:“京城有急事,王爷先走一步。”
“什么时候走的?”
“上午接了公子,急匆匆就走了。”荀沃扁扁嘴,“本来昨儿个就该走,不是说好了今天来接您么,就拖到今天了。”
落竹挑挑嘴角,眼睛里却看不出几分笑意,淡淡道:“咱们到京城,还要几日?”
“快马加鞭,只需两日。”
“还是马车舒服。”落竹看着荀沃笑道,“劳烦大人相陪了。”
路上足足走了七日,到了京城怀王府。怀王是先皇同母弟弟,先皇即位之初,也不过四岁,可谓是先皇一手带大。先皇天命之年早逝,留下一位六岁的皇子,遗诏唯一的弟弟与首辅魏明德共同辅政。怀王弱冠之年便自请戍守边关,多年来深得先皇信赖。魏明德的父亲是先皇的老师,他自己更是与先皇情同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