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梧觉得手里这家伙看起来像蛇又有点似是而非,可是要说是别的什麽东西,从外形又看不太出来,主要是这家伙过去不知受过什麽虐待,全身鳞片所剩无几,疮疤遍体,以至于乍一看他的外貌,还有点吓人。
不过,庆梧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师父的叫声吸引走了:“蛇羹?师父你会做吗?”
师父已经抽出曜浊剑,寒光闪闪的剑尖在黑影身前比来比去,似乎是在找个合适的地方下刀,嘴里喃喃道:“好吃,好吃。”
黑影骤然扭身,庆梧一个没握好,啊地一声惊叫,黑影从他手里滑脱,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师父的长剑紧随而至,向黑影砍去。
黑影猛窜,险险躲过这致命的一剑,长剑劈在地上,发出脆响,地砖应声碎开。
长剑余势不衰,变砍为削,向黑影身上刺去,黑影身形陡然停止,一个翻滚,向后沖去。
庆梧在旁边尖叫:“师父,小心,它向你去了!”
师父的长剑不及回撤,便擡脚向黑影背上猛踩,黑影却猛地一弹,挂在师父的裤脚上。
庆梧叫声更大,在旁边急的直跳:“哇啊啊,师父,它上你身上了啊啊!”
朝颜闻声赶来时,看到师父正高举宝剑,朝自己裆下猛刺,庆梧又蹦又跳,尖叫连连,脸都憋红了。
“干嘛呢?干嘛呢这是?师父,有话咱好好说,千万别想不开啊!”
朝颜来不及细问,沖过去一下扑倒了看似正在自宫的师父。
师父的长剑呛啷落地,庆梧呆住了,朝颜问:“师父怎麽了?”
庆梧瞪着眼,憋出两个字:“蛇羹。”
“什麽?”
朝颜皱眉,感觉庆梧的回答和自己的问题似乎毫无关联。
“蛇羹。”庆梧重複,指指旁边正準备溜走的黑影。
黑影从看到朝颜那一刻,眼瞳就竖了起来,目光丝死死锁在朝颜身上,就是他!妖丹就在他身上!
朝颜爬起身,把师父扶起来,看着黑影,又看看师父,一脸疑惑:“蛇羹?”
过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双手叉腰看着庆梧,气势汹汹地说:“庆梧,你说你没事吃什麽蛇羹?差点把师父给害了。”
“不是我,不是我,是师父要吃。”庆梧急忙辩解。
“师父?”
朝颜回头,正巧看见师父已经把剑捡起,比划着还要往黑影身上砍,“师父!使不得使不得,住手!”
朝颜眼疾手快,捡起黑影往怀里一塞,同时把庆梧向身前一推,先发制人转移师父的注意力:“师父,师弟练剑的时间到了。”
师父看看手里的剑,又看看庆梧,认真思索一会儿,点点头:“嗯,练剑。”
“来。”
师父拉着庆梧向大殿前的广场上走去:“入我沧浪派门下,须得恪守门规,从今天起,咱们就开始学沧浪第一式……”
庆梧立刻抗议:“又是沧浪第一式?都学了几千次了,师父,能不能换一招,咱沧浪派有第二式没有哇……”
师父不理会庆梧的说话,把他拽到广场中央,摆好架势,说:“沧浪第一式,凝神静心,气归丹田,任督并行,周天循环,聚气成力,含而不露,凝气发力……明白了吗?”
庆梧回头,一脸幽怨地看朝颜,无奈答应:“明白了。”
朝颜示意他加油,自己揣着黑影回房去了。
他把黑影摆在桌上,仔细端详,边看边抽气,眼中闪着怜悯的光芒:“哎呦喂,发生过什麽啊,你这可怜的小家伙。”
朝颜说着,忍不住伸指在黑影身上轻轻点了点。
黑影的目光片刻也没离开过朝颜,随着他的靠近,妖丹那股久违的亲切而熟悉的气息令黑影忍不住颤抖起来。
朝颜看到他发抖,却会错了意,轻声问:“很疼吗?等一下。”
说完起身,去柜里拿了个药包,他取出棉布,沾了点金创药,轻轻涂到黑影身上,嘴里安慰道:“别怕,很快就好了。”
黑影内心深处本能地是想拒绝朝颜的,他身体僵硬,被动地接受着上药。
但朝颜的动作轻柔,那药膏又凉凉的,抹到伤口上十分舒服,渐渐地,他也放下了些许防备,暂时低下了高贵的头,任由这个渺小的凡人为自己服务。
朝颜给黑影全身都涂满厚厚的药膏,主要是黑影身上伤处太多,几乎遍布全体,伤疤有新有旧,旧伤上摞着新的伤口,看着都让人感觉触目惊心,很难想象这家伙之前都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涂好药膏之后,朝颜想了想,找来个罐子,里面铺上些棉花,小心翼翼地把黑影放进罐子里。
这一天很快过去,中间朝颜拿了点吃的来喂给黑影,夜幕终于降临,朝颜洗漱完毕,回到房里,看了一会儿书之后,终于熄灯睡觉。
黑影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他这一整天可不是一直乖乖躺在罐子里无所事事的。
他发现,自己距离朝颜越近,力量就越大,当他们同处一室的时候,妖丹虽然在朝颜体内,却隐隐地能跟他産生共鸣,如果所料不错,当他跟朝颜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他是可以使用妖丹的力量的。
他打算到了晚上,等这人睡熟之后,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反正妖丹就在那里,拿回来是迟早的事,白天他不愿意冒险,要采取最稳妥的办法。
夜色逐渐深沉,朝颜的呼吸越发均匀绵长,他睡的很熟。
之前猜的不错,黑影借用妖丹之力,施展法术,很容易就从罐子里穿出来了。
黑影在空中施法,落地时已恢複人形,他舒展身体,稍微活动一下手脚,然后凝神屏息,轻飘飘向朝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