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盛长柏再想与卫辰相见,恐怕只能等到三年后的乡试了。
因此,盛长柏才会倍加珍惜与这位挚友在一起的日子。
与卫辰敲定同去去扬州的日子,盛长柏又在卫辰的小楼里坐了小半个时辰,与卫辰谈了些扬州的风土人情,直到日落西山,才恋恋不舍地告辞离开。
送走盛长柏之后,卫辰找来卫如意,和她说了自己想去扬州看望卫恕意的
事。
“去扬州?”
卫如意当即摇起了头,虽然她一直挂念着扬州的姐姐,但任由卫辰一个未满十二岁的少年孤身前往,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卫辰耐心解释道:“姑母不必担心,我此去并非一人独往,而是跟着盛家的船队一起,随船有不少家丁护卫,定能平安抵达。”
“原来是这样。”
卫如意这才放下心来,考虑半晌之后,终于还是批准了卫辰的扬州之行。
卫如意回自己屋里,翻箱倒柜一阵,掏出一个挂着锁的精致小木盒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沓面值一百两的大额银票。
琥珀酒畅销江南,日进斗金,卫如意和张明两口子占了酒坊二成份子,自然也是赚得盆满钵满,这一年下来,光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当就已不下数千两。
卫辰不禁揶揄道:“原来姑母藏了这么多私房钱啊,姑丈知不知道?”
“什么私房钱,家里的钱都归我管,你姑丈的那才叫私房钱!”
卫如意白了卫辰一眼,从盒子里数出十张票子,郑重地交给卫辰:“这一千两银子你随身带着,好生保管,到了宥阳,亲手交给你那位姑母。”
“这么多?”
卫辰吃了一惊。
卫如意虽然已经是个富婆,但平日里很少露财,生活习惯还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上街买捆青菜都要菜贩子搭几根小葱。
现在居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拿出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算什么?”
卫如意看着卫辰惊讶的表情,不以为然道:“当初姐姐宁愿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省下银子,也要托人送到宥阳来,帮了我们不知多少,如今我们发迹了,自然不能亏待了她!”
自从卫辰恢复意识以来,就没少听卫如意在耳边唠叨了她那位远嫁扬州的姐姐。
卫恕意刚被盛纮纳为妾室时,因其年轻貌美,又知书达礼,也曾受过盛纮一段时间的宠爱,银子花销自是不愁。
卫恕意人虽在扬州,却还是始终挂念着自己在宥阳的小妹,不止一次地托人捎些银子和贵重首饰到宥阳,贴补卫如意一家。
东西虽然不多,却能够救命。
后来张明和卫如意几次遇到过不去的坎儿,都是靠着典卖卫恕意送来的首饰才能勉强度过。
卫辰自幼养在张家,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也算是沾了不少卫恕意的光,因此,卫辰虽然与卫恕意素未谋面,却也对她颇有好感,愿意和对待卫如意一样,称卫恕意一声“姑母”。
当然,随着卫恕意受到的宠爱日渐衰弛,她在盛家的处境也越来越艰难。眼下卫恕意自身都难保,再想贴补小妹也是有心无力了。
卫辰见卫如意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眼看就要哭出来,连忙安慰道:“姑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着,那边总共只有母女二人,你给的银子再多,她们也无处花销,反倒是惹人眼红,平白招来事端,还不如送几个得力的使唤人过去,照顾她们的起居,平日里还能帮衬一二,这才是真正的实惠啊!”
卫辰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卫如意也听了进去,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半晌的沉默之后,卫如意终于开口问道:“你说得倒是在理,只是我们家从来都没买过什么丫鬟婆子,这人手又从哪里来?”
“姑母不必担心。”卫辰淡然一笑:“上回贡品和买之事,盛家大房那边还欠我一个人情,这件事交给盛伯父就行。”
卫如意听得眼前一亮,对啊,盛家大房家大业大,光是宥阳一地靠着盛家吃饭的,就有近千人,难道还找不出几个得力的下人来么?”
第71章扬州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扬州,自古就是繁华的代名词,在大周亦是如此。
毗邻长江,又有运河贯穿其中,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四通八达的水陆交通,使得扬州成为大周漕运重地,也造就了江淮间的一处大都会。
这日傍晚,扬州城北门口仍是熙熙攘攘,来往客商络绎不绝。
突然,从远处跑来两排衙役,列队将城门控制起来,高声请过往行人请绕道而行。
看见前导打着的“扬州通判”、“回避”、“肃静”的衔牌,乱哄哄的人群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识趣地转道而行。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在衙役的护送下来到城门,行至城郊停下后,车帘被掀开,夫妻二人携手而出。
男子年约三十许,面容白皙,相貌清奇,配上身上的宽袍大袖,活脱脱一段魏晋风流。
女子与男子差不多年纪,瞧着五官只是中人之资,但衣着华贵,气度雍容,远远望去倒也颇有贵妇人的样子。
这一男一女,自然便是扬州府通判盛纮盛大人,与其发妻王若弗王大娘子。
夫妻二人轻笑着交谈,来到岸边一座的码头上,等了不多时,便见远处数艘大船驶来。
王若弗踮起脚张望,待见到船头插着的“盛”字旗,不由欢欣雀跃,指着那不断接近码头的船队,兴奋地回头喊道:“老爷快看,是咱们家的船队来了!”
盛纮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底却是对妻子的聒噪颇为不满。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四周,见码头附近已经被衙役清场,并无旁人经过,这才放心地一甩大袖,跟着迎了上前去。
盛家船队将近岸边时,船头顶着水流,慢慢向码头斜渡,然后稳稳地靠到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