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抬起头,见到对方懵懂娇俏的容颜,有些失措道:“额,五妹妹,你有什么问题?”
“今有堤下广二丈,上广八尺,高四丈,袤一十二丈七尺,问积几何?”
齐衡拿了一张纸作稿纸,沙沙沙闷头算了许久,最后沮丧地摇了摇头头:“我算不出来,不然你还是去问小先生吧,他好像什么都懂。”
想到午课后卫辰给自己单独补课时那游刃有余的轻松神态,齐衡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服不行啊!
如兰侧过头看向卫辰,犹豫了片刻,喊了声:“小先生。”
“何事?”
如兰对上卫辰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脸微微一红,当即道:“小先生,这道题我不会,请你替我看一看。”
“不用看了。”卫辰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积七千一百一十二尺。”
如兰吃了一惊道:“小先生,我还没说题目呢!”
卫辰澹澹道:“方才你与元若说话时,我都听到了,已经算过了。”
“算过了?”如兰将信将疑:“可是你既没用纸笔,也没用算筹……”
第120章调教
“这也行?可母亲教我时不是这么说的,书里也没提过能心算的事儿啊?”
如兰还是不太相信,这么复杂的题目,齐衡在纸上算了半天都算不出来,卫辰嘴巴一张一合居然就给出了答桉。
看着小萝莉一脸呆萌的模样,卫辰耐心解释道:“斜田术有云,并两斜而半之,以乘正从若广,又可半正从若广,以乘并,亩法而一。箕田术亦有云,并踵舌而半之,以乘正从,亩法而一。”
如兰点了点头,卫辰说的都是九章算术里的内容,王若弗以前就教过她。
卫辰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两种方法,归根到底其实都是梯形的面积问题,你只需记住,把上底和下底加起来乘高除以二,一切梯形面积的计算都可以往里套。至于你这道题所求的堤坝体积,只需把横截面的梯形面积算出来,再乘以宽即可得出。“
如兰听了半晌,只觉卫辰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楚,但加到一起就是不明白。
卫辰无奈,只好从如兰手中抽出那张写着题目的竹纸,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列出公式:“上广加下广除二,再乘高,最后乘袤,就是这般,你自己再用算筹算算看。”
卫辰将竹纸从如兰手中抽走时,指尖与如兰小臂上的肌肤有一霎那的接触,卫辰急着给如兰讲题,没有注意。
反倒是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如兰更为敏感,小脸蹭地一下腾起红云,飞快地把手缩回了袖子里,脑子里一片混沌。
见如兰愣在那里,一脸天然呆,卫辰又好气又好笑,不由问道:“你算经学了几年了?”
“三年。”
“三年,你看看你,这三年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卫辰摆出小先生的架子,教训道:“你以后要主持一家,粟米、雇役、月例,哪个不得用上算经?你若是连这些都算不明白,你未来的夫君又如何放心将中馈之事托付于你?”
“我……,我……,我……”
如兰听了卫辰这话,真是又羞又气,耳根子通红一片。
方才你摸了我还没个解释,这会儿又提起什么主持一家的事了!
我何时要做一家主母了,做一家主母又与你何干?
哼!
如兰用眼神狠狠地剐了卫辰一眼,也不说话,就这么气呼呼地退回了桌子,开始摆弄桌上的算筹。
我这又是哪里说错话了?
被晾在原地的卫辰一脸的莫名其妙,旋即郁闷地摇了摇头,看来还是我这个小先生威信不立,镇不住这班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非得找个机会好好立立威不可!
拿谁来开刀呢?
卫辰的目光扫过底下众人,最终停留在了盛长枫头上。
正在专心默书的盛长枫一个激灵,忽然有一种被谁盯上了的感觉。
抬头四下打量一番,却什么也没发现,只好撇撇嘴,继续做起了功课。
如兰退下后没多久,墨兰和明兰也相继
上来交作业了。
墨兰磕磕绊绊地背完了三百字的《女戒》段落,中间错了几处,卫辰一一指出。
墨兰躬身受教,礼数周全地请示过卫辰后,便退出了学堂,回林栖阁去了。
“貌似恭敬,实则唯恐避之不及,大概是受了林噙霜的嘱托,要和我保持距离吧?”
卫辰望着墨兰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可以将盛长枫拉回正途,对墨兰却是无能为力。
到了汴京后,盛长枫便已搬出了林栖阁,自己有了一个小院子,就在二哥盛长柏的隔壁,在盛长柏的监督下不沾俗事,潜心向学,连生母林噙霜想见她都得事先求得盛纮同意。
但墨兰是女儿身,不可能像长枫这个男孩一样独立,依旧还要与林噙霜朝夕相处,耳濡目染之下,心性难免会受到影响。
庄钧历经世情,洞察人心,一个上午的功夫,就看出了墨兰的心思秉性,故而一来就让墨兰背诵《女戒》,一番苦心,也不知墨兰能体会到多少。
卫辰感慨一番后,便收回了目光,望着面前站着都不安分的小家伙,笑道:“好了,轮到你了,把功课交上来吧。”
“小先生,请指教。”明兰笑嘻嘻地把一沓蘸满墨迹的纸递了上来。
庄钧给明兰布置的作业是写五十个“永”字,参照的是王右军习书所用的永字八法,这也是教导书法入门者常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