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辰对此当然无所谓,倒是盛长枫和齐衡始终对这个说法持否认态度。
他们一向敬卫辰如师,自问与卫辰之间的差距有如萤火比皓月,哪里敢与卫辰并列。
眼看顾廷烨和盛长枫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另一位“才子”赶紧出来打圆场
“二叔!你也太胡闹了。盛家二哥与你,还有小先生都是同辈论交,长枫哪能对你以叔父相称,那辈分岂不是全乱了?”
顾廷烨自知理亏,当下轻哼一声:“也罢,像他这种晚辈我也消受不起,还是元若我侄深合我意,二叔日后一定好好疼你。”
说着,顾廷烨就伸手拍了拍齐衡的肩膀,一脸的慈祥。
齐衡愕然地张了张嘴巴,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当下转头数落起了一旁看笑话的盛长枫。
“我知道你记性好,把那一百二十篇文章都背下来了。可小先生的《谈文录》是何等的博大精深?就是再读一百遍也不嫌多!
我与顾二叔在考前温习此书有什么错,
轮得到你在这儿说嘴?也就是小先生人在禹州,要是看见你这副模样,肯定狠狠收拾你一顿!”
听到齐衡把卫辰抬了出来,盛长枫当下心中一凛,讪讪地笑了笑,赶紧打岔道:“好了好了,有什么话等考完出来再说吧,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入场了!”
见盛长枫一熘烟地提着考箱跑了,齐衡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叫上顾廷烨一起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天色拂晓,龙门洞开,考生们按照唱名顺序鱼贯而入。
经过禹州士子所在区域的时候,顾廷烨的脚步突然放缓了几分,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齐衡与卫辰多有书信往来,见此立即就明白了顾廷烨心中所想,当下笑着道:“放心吧二叔,小先生的《谈文录》你自己也看过不止一遍了,难道还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威力么?”
顾廷烨闻言不禁笑着点了点头,当下便加快脚步,与齐衡追上盛长枫,一起加入了开封府考生的队列。
这次开封府教谕的运气不太好,抽的签相当靠后,开封府考生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听到辕门前传来监门官中气十足的喊声。
“开封府考生入场!”
顾廷烨与齐衡、盛长枫三人闻言都是精神一振,跟着队列缓缓进入了辕门。
进去之后,考生无论贫富贵贱,一律宽衣解带,赤身裸体接受搜检。
即便顾廷烨和齐衡一个家里是侯爵,一个家里是公爵,到了这里也是一视同仁。
搜检完毕,考生们重新整理好衣裳和考箱,在书吏的指引下寻到各自的号舍坐下。
搁下考箱,摆好笔墨纸张,考生们便都伸头从门洞向外张望,看书吏开始发卷,考巷中孔孔露头伸足,却是鸦雀无声,一片肃穆。
这时顾廷烨才发现,对面老舍那人自己竟然认识,正是卫辰上己节讲学当日,痛哭流涕的那名中年士子。
顾廷烨记得此人的名字,郭进,顾廷烨还知道,这应该已经是此人第四次参加乡试了。
顾廷烨注意到郭进时,郭进也看到了他,二人对望一眼,相互鼓励地笑了笑,而后便都低下头,开始完成这场人生中最重要的几场考试之一。
郭进拿到封装好的试题卷子,手心满是汗水。
接连三次落榜,已经让他心灰意冷,这次重整旗鼓来考,只是那日遇到卫辰后,唤起了他心底深处那一丝不甘心。
郭进是密县神垕镇人,神垕镇义学书库所藏的《谈文录》,他足足借阅了七八次,期间更是将整套书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地用手抄录了下来。
郭进知道,在禹州,像他这样屡试不第的士子还有很多。
大家都把那套厚厚的《谈文录》当成了自己最后的希望,如同海绵一样从中疯狂地汲取着养分,只为了那点儿渺茫的机会。
或许这一次,会与以往不一样吧……
郭进深吸一口气,缓缓
启开试题卷,本场乡试首题赫然出现在眼前。
“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
看到这一道出自《大学》“诚其意”一章原文的考题,郭进不禁为之错愕,紧接着又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然后,就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这道题,他竟然做过!
就在谈文录最后部分的一百二十道模拟考题之中!
虽然模拟题只是截取了其中的一段话,但题意基本还是一样!
这些模拟题郭进全都认真答过,并且参照卫辰在书中的讲解以及提供的范文,将自己的文章修改了不止一遍。
后来一次讲会的时候,郭进还有幸得到了卫辰亲自指点的机会,所问的恰巧是眼前这道题。
当时卫辰耐心指点了他文中的不足之处,并提出了改进的方法。
郭进回去以后,又根据卫辰的建议,将这篇文章好好修改了一遍。
是以郭进对这道题印象极深。
巧合!
太巧合了!
全特么是巧合!
即便是认真研习过《谈文录》的禹州士子中,郭进敢担保,自己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这一刻,郭进突然感觉自己幸运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