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辰在旁边跟着傻乐。
卫如意往日里并不是很喜欢唠闲磕,这两天却总是主动往大妈大婶群里钻,不论她们聊什么,总能将话题转移到卫辰身上,然后享受大家的羡慕嫉妒恨,开心一整天。
这次也一样,享受完大家的各种羡慕和恭维之后,卫如意才依依不舍地和卫辰一起回家。
一路上,卫如意脸上的笑容就没间断过,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二人到家时,张明已经准备好了骡车,正招呼伙计们往上搬箱子。
卫辰见状,不由惊讶道:“姑丈,咱们今日就要回宥阳?”
“是啊,酒坊那里一天都离不开我和你姑母,这回告假回来住了三天,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再住下去,盛老爷怕是都要派人来催我们回去了。”
张明一边把捣蛋的儿子抱上车,一边笑着回头对卫辰道。
“唉,这三天真是一晃眼就过去了,感觉咱们才刚回来没两天啊。”卫如意轻声埋怨一句,望着院门口的大柳树,眼神中满是不舍。
“姑母不想回去,是因为舍不得她那些捧场的听众吧?”
卫辰大概猜到了卫如意心里的想法,不由地有些好笑。
显摆,也是需要分对象的。
搬到宥阳城里住时,张家已经算是中等人家了,和周围的邻居条件也都差不多,卫如意和那些新邻居们显摆,自然不会像在老家这里一样,有那种咸鱼翻身的畅快感觉。
尽管卫如意对这段扬眉吐气的日子恋恋不舍,但总算是没耽误正事,一家人最终还是坐上了骡车,踏上了返回宥阳的旅程。
一连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终于看到了远处高大宏伟的宥阳城,赶车的张明精神一振,当下一抖缰绳,车轮飞转,载着一行人驶入城门。
车子一直在颠簸,转过几个巷口,终于来到了一家人在城里置办的宅子前。
卫辰挑开车帘子,刚想下车,就听有人喊道:“贤侄!”
卫辰循声望去,见是盛家大老爷盛维,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礼物的家丁。
“原来是盛伯父啊。”
卫辰笑着抱拳行礼。
那边张明和卫如意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见盛维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盛老爷,我们安顿好家里,今日就回酒坊上工。”
“老夫不是来催你们上工的。老夫此来,是有另一桩要紧事要与贤侄商议。”
盛维叹了口气,神情怅然。
卫如意和张明夫妻俩面面相觑,在他们印象里,盛维向来都是智珠在握、镇定自若,何曾有过这等颓丧模样?
“进去再说吧。”
卫辰将盛维请进前厅就坐,卫如意忙找了个水壶给盛维倒茶。
“不必麻烦了。”盛维拉住卫辰,苦笑道:“我现在心里火烧火燎,哪有心情喝茶?”
“那就更得降降火了。”
卫辰从卫如意手里接过一碗白水,摆到盛维面前。
“唉……”
盛维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而后重重一叹:“大难临头了,贤侄!”
第66章贡品
“怎么回事?”
卫辰皱眉,等盛维继续说下去。
盛维满脸苦涩道:“昨日巡抚衙门来人,他告诉我,琥珀酒被列入江南省的贡品清单了!从今年起,每年十月,都要押解原酒一百缸与巡抚衙门和买。”
卫辰当然知道,所谓和买,就是按照官府规定的数目和价格交易货物,只是看盛维难看的脸色,这次和买显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官府给多少价?”卫辰忙问道。
“三两。”
“三两?”
卫辰瞪大了眼睛:“一缸原酒六百斤,光成本就得五两银子。一百缸就是六万斤,原本能有几万两的进项,如今却是倒赔二百两,况且我们酒坊一年才能酿多少琥珀酒?”
“去年是八万多斤……”盛维涩声道:“横竖是撑不过去的,眼下离和买之日只剩下不到一个月,哪里来得及?”
“伯父难道没有和衙门来人说清楚?”卫辰盯着盛维,愤然道:“这不是要酒,这是要命啊!”
“当然说了。”盛维叹气道:“可那人说了,他是奉巡抚衙门之命,容不得讨价还价。”
“那扬州的盛大人那边呢?”
“去过信了,纮弟说……,他说他现在正是升任京官的要紧关口,不能节外生枝,况且,对方是巡抚衙门,招惹不起。他劝我忍下这口气,盛家产业这么多,大不了就当从没有过这酒坊……”
说到这里,盛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就当从没有过这酒坊”,盛纮说得轻巧,可他又哪里懂得,盛维往酒坊里倾注了多少的心血?
盛维也是对堂弟心灰意冷了,无计可施之下,才会来找卫辰商量,希望卫辰可以给他出出主意。
盛维沮丧道:“以往都觉得进贡这种事遥不可及,怎么偏偏让我们摊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