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布勒斯从房间里走出来,浅紫色的伪瞳孔下是繁密的复眼,他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收紧,锋利的,镰刀状的雪白胫节若隐若现,透着些朦朦胧胧的紫。
他脖子上的青筋突显,如果有人被他胫节干净纯洁的颜色蒙骗,多半连自己怎么被切割剁碎的都不清楚。
“妈妈。”隐忍的、粗重的喘息,兴奋感就像是在脑海中炸开绚烂的烟花,多回想起刚才虫母的动作、姿态一秒,身体都变得难以控制。
疯狂、抽搐。
他的母亲,宽容而又伟大的虫母。
虫母的温柔、警告和信任,全都集中在他一只虫身上,他永远都会是妈妈最亲密的虫。
主舰的会客厅内。
屏幕上显示着缓慢连接的信号,不过闪烁两下,上面就浮现出了属于几张人类的面庞。
或许其中混入了其他种族的人,但他们毫无疑问都是用的人形姿态。
背景也是星舰的会议厅,看起来端庄严肃,和时蕤这边华美富丽的装潢截然不同。
其中一人毫无疑问是最醒目的,他穿着打扮都很稀疏平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框,似乎一直安静得很不起眼的样子,可实际上没人会忽视他。
他也没有隐瞒身份的打算,迅速站了出来。
“陛下。”闻淮从善如流地开口。
他笑眯眯的,称呼上就相当端正。谁不唾他一声笑面虎,诡计多端。
他本人却不这样认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星盟营救队总指挥官,同时也担任星盟高级指挥官总长,闻淮,向您问安。”他摘下头顶的军帽,打了蜡往后抹呈背头的发型露出来,同时弯下了腰。
太过正式了。
时蕤踌躇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了法布勒斯,得到一个安抚的笑容。
他索性放弃挣扎,没什么架子地说:“你好。我是……虫母佩特里乔瑞。”
这个介绍轻飘飘的,也没什么攻击性。
可就算他这样随意,闻淮这边的人却没有一个敢轻视他,就算是会忍不住被他过分漂亮的脸蛋被吸引晃神,也不敢多看。
有些人软弱只会被歧视打压,摁在地上摩擦。而有的人……哪怕只是温吞的一句话都能一直被深深地忌惮着,半点不敢招惹。
他们看着时蕤身后的九位高级虫族,一个个体型高挑,容貌俊美,放在星级上就是单拎一个出来也是难得一见的出色人才。更别提他们现在全聚在了一块,乖乖站在虫母的身后,摆出来的恭敬态度更是不言而喻。
给出来的下马威是十足了。
这些星盟中放出去亦是各国翘楚的指挥官胡乱地猜测着,可他们看着漂亮的小虫母脸上有些懵懂的表情,再看一眼他清澈柔软的眼眸,还在疑心事实究竟是否如此。
其实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样复杂。
离他们会面约定时间的三十分钟前。
因虫母去了洗浴室,所以高级虫族们不得不退下后。
原本都是一群沉默寡言,九个人凑在一起说不出十句话的高级虫族连话都变密了。
“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现在都还以为那是我的幻觉,妈妈……他是真的回来了吗?”
他们在私底下都是喊的妈妈,而不是陛下。
这句话是第九军队的长官诺克图纳斯说的,他半垂着眼皮,天生亲和的眼型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温柔,淡粉色的睫毛下,是一双如同粉色宝石般璀璨的眼珠子。
只看他的皮囊,谁又能猜得出他是只蜘蛛呢,吐出异常坚韧的丝之后,就将猎物束缚并吸食殆尽,只剩空空如也的表皮。
摩尔索斯将脸颊的眼罩移到了右边,语气里带了些冷嘲热讽的意味:“我扇你一巴掌试试疼不疼,就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幻觉了。”
到底是庄生迷蝶的幻梦还是呼之欲出的真实,身为和虫母最亲密的孩子们,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光是呼吸在和虫母同一个空间中,他们那些焦躁、痛苦和不安因子都能被压下。
另外的双生子之一突然开口,眼神带着迷离的爱恋:“妈妈好美丽好香,刚才我只注意他的可爱去了,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对不起。”
这对双生子有一头灿烂的金色短发,垂落的额发中有一抹黑色的挑染。细眉和半垂的绿色眼睛,脸颊都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笑起来时两边都有尖尖的小虎牙。
率先开口的则是左挑染的弟弟,右挑染的哥哥默不作声。
高级虫族中当然也有认真记下虫母那些话的,他们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理解,其中最擅长外交的伊斯马利尤甚,他就直白地揣测:“妈妈应该是说之前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失踪的,而且他觉得自己没有当好我们的母亲,现在都还在反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不过他的注意力当时也一直都在妈妈身上就是了。
“我们怎么可以让妈妈反思苦恼的,这是我们的过错。”
“妈妈慌张的样子也好棒啊。”
高级虫族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诉说着彼此对虫母最狂热的想法。
法布勒斯突然就泼了他们一盆冷水,警告道:“不要在私下里妄议母亲。”
他的态度让其他几只高级虫族在心底里冷笑,这些无情冷血,少有情感的非人种族内部竞争激烈,而法布勒斯一向是最受他们嫉妒的。
但因为他在他们当中是最强的,在虫母的后宫和孩子当中,理所应当的以强者为尊,若是没能达到能够非常强的地步,做得最多就是忍耐。
然后再露出獠牙,伺机而动,取代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