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亲眼看见了这小孩变小之前的高大身量,感觉能一拳攮死自己,故而面对小版张月鹿的怒火,拐子并不觉得是单纯恐吓。
张月鹿瞥了瞥满脸怀疑的清笳二人,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割裂行径,适时地表演一个“愤然离去”,甩袖走到一旁,一副被气得不想再说话的模样。
他这是唱白脸,当坏人?
清笳虽懵,但趁热打铁接过担子,开始了红脸地温柔问话,“山神?什么山神能跨越南海管辖两地?”
沈楼看着完美配合的二人,有种自己被孤立的无助感。算了还是以大局为重,沈楼拢了拢破碎的心灵,乖巧地在一旁当好背景板。
“上古神,武···”
眼瞧着他抖得越发明显,清笳突然开口打断他,“你要是说出那个词,是不是会死?”
拐子犹如摁下了暂停键,身子不再发抖,满眼感激地看向清笳。
清笳了然,难怪之前那个拐子没发现人时更加惶恐,怕是以为上面来人了。
“接下来我来问,你只需点头或者摇头,可以吗?”清笳问道。接下来还需要他们带路,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山神是武罗,是吗?”清笳道。
那人呆滞一下,随即点点头。
“你们这个邪教···”
一直盯着对方的清笳十分敏感地捕捉到了对方眼底的气愤,当即换了一个形容词,
“你们这个组织绑人回去做什么?杀人取乐,吸人精气修炼,还是为了从他们身上获得什么?”
一连几个猜测对方都没有回应,沈楼沉不住气唤出了琉璃火,威胁道:“我的火,可不像我的拳头能收住。”
假意配合的男人仿佛受到了刺激,不再伪装,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你们休想从我的嘴里套出任何东西,任何话。”
“没事,你已经不重要了。”清笳向沈楼使了个眼神,沈楼上前一刀手劈晕了还在叫嚣的男人。
“想吃画皮妖的人类,早已脱离了人这个字,能指望他说出什么人话?”清笳不甚在意道。
本就没有抱太大希望,不过眼下印证了一些也算是有了收获。毕竟真正的消息来源,可不是他们。
清笳走向已经昏厥的二人,纤纤玉指才刚刚碰上他们的外衣,张月鹿顶着包子脸挤了过来,“搜身这个事情,我来罢。”
清笳也不是很想摸臭男人,起身将地盘让给了张月鹿,“他们身上应该有能过这山神庙门结界的令牌什么的,好好搜搜。”
通过他们的话虽知二人是邪修,但应该还在入门阶段,否则怎会连他们在房梁上都察觉不到。
沈楼见不得压榨童工,也上前帮忙,很快便发现了二人身上的银制令牌。
手掌大小,令牌四周以缠绕的蛇身为边界,正面中央则是龙飞凤舞的“武罗”二字,反面则是那泥塑神像的精修版,却仍抵不上正主的万分之一。
“山神,他们把你刻得可真丑。”清笳撇撇嘴,毫不留情吐槽道。
武罗借着清笳的眼睛看着被丑化的自己,柳眉一蹙。这真得是自己吗?
那天然石刻的神像还在下面呢,这些人自己不会画,照猫画虎也不会吗?好歹也是门面,也不上心些。
没有听到武罗的回应,清笳以为它是被气得不想说话,并未多想。虽然不知武罗是男是女,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神也不另外。
“沈楼,你拿令牌试试能不能过去?”清笳道。
山神庙门口的结界一直都在,但因武罗在她体内,这结界对她而言犹如虚设,可沈楼和张月鹿可没有其他助力。
“得嘞。”沈楼拿着当场表演了一个反复横跳,清笳十分满意。
“咱们要跑的话,直接扛着他们就跑了呗,何必还脱他们衣裳?”沈楼瞧着地上被扒得只剩下光膀子的拐子,疑惑出声。
张月鹿了然,仿若清笳肚子内的蛔虫,“又想出了什么好法子?”
“接下来,就听本姑娘的安排吧。”清笳脸上挂着办大事的招牌笑眯眯微笑。
“咱们要把这戏唱大,唱好!”
日落西山,圆月顶着大脸盘子出来消食了,将漆黑如墨的夜空照得透亮,却并没有金乌那般灼人。点点繁星隐入黑夜,不停闪烁的小眼睛却暴露了他们在偷窥的事实。
“陵光,怎落得这般境地?”武罗从张月鹿体内钻了出来,旁若无人地问道。
不过也确实没人,此刻偌大的山神庙只有张月鹿与武罗,清笳与沈楼不见踪影。
“我没保护好她,这是我应得的。”张月鹿垂眸,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被身后烛火拉长投在地上的单只影子,却代替主人诉说着自己的落寞。
“你这性子,确实该磨炼磨炼。”武罗轻笑道。
“上古神说得是。”经历了几遭的张月鹿早已有所成长,对天道的惩罚有了新的领悟。
“不过都说兰因絮果,有果便有因,你与那女子纠缠过深,轻易摆脱不了。”
张月鹿眼睛闪过一抹亮色,压抑不住的激动,“我与她,日后还能再重逢?”
挑明希望的武罗却避而不答,打趣道:“小孩子家家的,怎能满脑子的情情爱爱?”
“我···”张月鹿正欲辩驳,却蓦然发现在上古神的面前,不管这具身子是否是大人,他都是后辈小孩。
“陵光谨遵上古神的教诲。”
武罗见他如此乖巧,忍不住提点一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对身边人好些,是你的总归会来的。”
张月鹿瞳孔微震,难道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姜洄没死,清笳就是那顺藤摸瓜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