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啾扑腾地羽毛纷飞,实在扯不动,只好落在沈楼肩头,在他耳边不停地叫唤。
沈楼陷入魔怔般喃喃道:“是我动的手,可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黑气受到鼓舞般,瞬间膨胀数倍,化身血盆大口将沈楼与啾啾一口吞下,连带着啾啾的哀怨声也一并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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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画面一转,沈楼不再是那个还没姜洄高的小男孩。此刻的他率领随从正站在魔界禁地之外,而他们抓捕的目标已经踉跄跑进了禁地,身影逐渐缩小。
“少主,魔族中人不可擅闯禁地,这该如何是好?”身边的将士象征性问道。大家却都心知肚明,这场追捕到此便结束了。
禁地内危险重重,上有随时都会劈下的闪电,下有吞噬一切的死亡渊海。除了主动进去的强者,至今还未见过不小心乱入后还能活着出来的普通魔修,更别提那没有魔气护体的普通人了。
那人抓回来也是处死,又有谁会愿意多此一举,冒着生命危险去抓捕一个必死的人呢?
视线再次聚焦,思绪回脑时,沈楼已经被架在了火上。只是他的眼里全是呆滞,整个人都还沉浸在害死姜洄的痛苦记忆中。
沈楼下意识选择了与记忆中一样的答案,“我去追。”
只是二次经历,知晓结局的沈楼在此刻已然红了眼眶。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人,甚至可能是相同的结局。但他义无反顾甩下众人,进了禁地。
“啾啾啾!”禁地里的风太大了,啾啾飞得十分艰难,气不过直接一口啄在了他的耳朵上,顿时鲜血直流。
聚精会神躲避闪电的沈楼吃痛地捂住耳朵,顺手找到了罪魁祸首。沉浸在自责与懊恼中的沈楼瞧着手里的红色鸟儿,倏然醒悟。
这不是他的梦,他不是来反省的,他是来救人的!
“好啾啾,幸亏有你。”沈楼说着就把啾啾,往自己嘴上靠,吓得啾啾扑腾地掉了好些羽毛。
“不亲就不亲,小爷还嫌弃哩!”沈楼将啾啾揣进了怀里,继续侧身前行。
“啾-”啾啾乖巧地缩在沈楼怀里休息,一点风也吹不着。
沈楼顺着记忆中的位置摸索过去,果然看见了蜷缩在石头后面的姜洄。此刻的她十分狼狈,衣裳上满是斑驳的血迹,脸上也是黑不溜秋的。
姜洄扭头看见他,嘴角强扯出微笑,“沈楼,你也是来抓我的吗?”
“不,我是来救你的。”沈楼斩钉截铁道,清醒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彩。
记忆中,在这背风的地方会倏然刮起一阵莫名其妙的风,将他本想用来给她取暖的琉璃火吹到了她身上。
姜洄为了拼得一线生机,直接跳下了从未有人活着出来的渊海。水能灭火,可渊海的水不一定能灭火,但一定能吃人。所以沈楼默认,是他害死了她。
故而这次沈楼选择不用琉璃火,直接选择掩护她逃出去。
“跟着我,我带你出去。”沈楼再次向姜洄伸出了手,一如之前。
“沈楼,你知道我是逃出来的吗?”姜洄的视线扫过他的手,扫过他魔族少主的华贵服饰,最后落在他的脸上。
他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告诉她外面天地的好心人;同时也是这魔族的少主,是圈养他们族的幕后之主。
沈楼有些焦急,催促道:“当然知道啊,别磨蹭了快走,一会儿有人要来了。”
一会儿要来的是他不能忤逆的存在,他就不能肆无忌惮地帮姜洄了。沈楼直接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姜洄,却被她旋身躲开。
“我知道魔主会来。有人擅闯禁地,你爹怎会不来。”姜洄苦笑着往后挪了挪,拉开与沈楼的距离。
沈楼愣住了,这是记忆中没有的话。
她好像什么都明白,沈楼喉头滚动,“你全部都知道?”
“对啊。”从她踏入禁地,她便知道这必死的结局。可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被圈养的牢笼里。
她不是被驯养在猪圈里的猪,她是和圈外的人一样的人。
记忆中那道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邪风刮起姜洄本就凌乱的青丝,“不管有没有其他人的介入,我唯一的出路便是跳下渊海。或许,我命大能不死呢?”
她的声音被风刃绞得七零八落,却一字不落地进了沈楼的耳朵。
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帮她,就想撇清她和他的关系。
“就算我爹来又何妨,大不了这少主之位,老子不要了!”沈楼直接扯过姜洄的手。
不管是为了弥补内心的遗憾,还是为了冲破镜中世界带回黑气,此刻沈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送她出去。
姜洄却如脚上生根般,无论他如何拉扯,都一动不动。“沈楼,被扔下人界这么久,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你救不了我的,除非让魔族撤除对我族的圈养。”这样一来,这出逃的罪名不成立,沈楼帮凶的罪名也一并消除。
可二人心里都清楚,撤去存在数千年的结界并不容易,也非一夕之间能完成的事。
记忆与现实夹杂,沈楼一时真有些分不清真真假假。他低头瞧着躲在怀里的啾啾,再次警醒自己,这是任务,这只是镜中世界。
沈楼仍不放手,死命拖拽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我先救你出去,再去思考怎么让魔族放弃对修罗族的圈养,好吗?”
姜洄摇摇头,张了张嘴,可沈仿佛失聪了般什么也听不见。只能依靠嘴型,依稀辨别出几个字—来不及了。
“砰!”下一秒,一道白光在沈楼眼前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