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梁枫远瘦削的身体被挂在城墙之上,原本洁白的衣衫被染得血红。
而他身后的城墙上,是梁泓命人用朱漆刻上的罪名——
“四皇子梁枫远十恶不赦,致南国危矣,今用十二枚骨钉将其钉于城墙,以息天怒!”
虞钦辰瞳孔骤缩,手不自觉紧拉缰绳,连带着人和马都踉跄了好几步。
“不可能……”
风吹过来,扬起他的衣角,人们这才发现,他的血液流尽后,身体已经干瘪得只剩下骨头。
他呆立在原地,缓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决定亲自确认。
虞钦辰飞身上了城墙,他颤抖着手轻轻拂开梁枫远的乱发,捧起他的脸。
残阳映照到他未瞑目的眼中,里面黯淡无光,一片浑浊。
虞钦辰绝望的意识到,梁枫远真的死了。
在他的记忆中,梁枫远总是那么的坚韧,像一朵永不凋零的花。
如今,花怎么谢了。
虞钦辰想将梁枫远抱下来,可铁钉将他死死钉在城墙上,他双手滞在半空中,一时茫然无措,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他怕一不小心,会将梁枫远这单薄的身体扯碎。
虞钦辰从未感到如此无力过,他背对着众人。
将士们只能看到他抑制不住颤抖的身躯,以及听到他喉头发出的野兽般的低吼。
没有人敢上前打扰悲痛欲绝的国君。
不知过了多久,虞钦辰终于起身。
他命军中手艺精湛的工匠,将梁枫远身上的铁钉一根根拔出。
整整十二根,每一根都被血浸染得看不出原寓家整先的颜色。
最后一根铁钉终于拔出时,虞钦辰的眼睛也已然被染成骇人的红色。
他终于能抱到梁枫远。
可他的身体已经轻薄得如同纸片一般了。
恐虞钦辰被沉痛的情绪淹没,心腹壮了壮胆子进言:“国君,已寻到梁泓的踪迹,若不及时拿下,恐有后患。”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国君的神色:“要不……将南国皇子早些安葬了吧。”
虞钦辰闻言抬头,眼神阴翳:“派人将北国王宫里可使尸身不腐的冰棺取来,要快。”
眼看着虞钦辰这是没有要安葬梁枫远的意思,恐怕贻误战机,心腹还欲再劝。
但当他看到国君血红的眼时,终究是将话又吞入了腹中。
取冰棺的人马已在路上。
虞钦辰命人寻了冰块来,接着便不让他人靠近,沉默地抱着梁枫远独自坐在冰堆中。
“国君已整整三个日夜滴水未进了。”
心腹看着虞钦辰,满脸担忧。
温郁闻言咬咬唇,只见虞钦辰阖眼坐在那里,神色苍白得同怀中那具尸体没有什么差别。
他心中忽地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再也顾不得其他,提步走到虞钦辰身边。
“钦辰,你不是说只将他当做棋子吗?一颗棋子而已,死便死了,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虞钦辰睫毛微颤,向来幽深的黑瞳竟闪过抹茫然:“只是棋子吗……”
他低头看向怀中没有声息的青年,突然将手收紧,轻轻摇头道:“不,他是我的丈夫。”
温郁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不甘心地追问:“那我呢?我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