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了大约40分钟后,前方突然出现一大片蓝紫色的花海,在正午和煦的暖阳下,或深或浅,层次交错,远远望去,仿佛从绚烂多彩的花海忽而闯入深远静谧的蓝色海洋,沉稳却不失美丽。
“师傅,麻烦前面停一下车。”艾藜被那一抹蓝吸引住了,脑海中忽然有了构思,连忙吩咐司机停车。
车停稳后,艾藜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下车,自顾自地往树林深处走去,周也和董欣欣忙跟上前去。
身临其境才发现这片花海有多广阔,道路两侧每隔20米种着略微粗壮的树木,每棵都高达15米以上,树与树之间枝叶交错,遮云蔽日,蓝紫色的花朵沿着树枝影影绰绰地盘踞着,花朵轻薄剔透,阳光从缝隙中投射下来,在地上倒映出隐约的轮廓。
艾藜一行人沿着道路往前走,100米处有个标识箭头,按照指示右转过去后看到了一座庭院,庭院前是一片丝绒般的草坪,中间有一座两层小洋房,透过铁门往里望去,不见一个人影。
艾藜观察了会儿,抬手按响了右侧门柱上的门铃。
等待片刻后,随着一阵电流声响起,对讲机那端传出问询:“您好,哪位?”
艾藜略微往前走了几步,拿出名片对着对讲机的摄像头回道:“您好,我们是从京市过来考察的,请问门前这条路上的树是您种的吗?我们想了解下,不知是否方便?”
“好,你等我下。”浑厚的男声传来,随即响起对讲机关闭的声音。
艾藜退回门口,不一会儿电动门缓缓打开,一对约莫60出头的老夫妇站在小洋房前朝他们招了招手,见他们站在门前踌躇不前,左边的老爷爷往前走了几步,边挥手示意他们进门边喊道:“都进来吧,里面谈。”
艾藜这才带着几人快步走了进去,沿着鹅卵石铺设的小道来到屋前。
“不好意思叨扰了,大中午的没打扰二位休息吧?敝姓艾,艾藜,这两位是周也、董欣欣。”艾藜侧身简单地介绍着。
“嗐!没事,我们这难得有外乡人来,老婆子我啊高兴还来不及呢,走走走,进屋坐。”老奶奶和蔼地笑着,热情地领着艾藜他们进屋,自我介绍着:“老头子和我都姓宋,你说巧了不是,我们也是京市人,20年前才过来这边定居的。”
虽然穿着朴素的旗袍,但是艾藜看得出老人家气质温婉,老爷爷也是一身得体的中山装,脸上蓄着胡子,年逾古稀了两人腰板仍然挺得笔直,言谈举止间透露着书卷气,不像是乡下朴素的种树人。
一行人在茶桌旁落座,老爷爷娴熟地清洗着茶具泡茶,老奶奶则拿了些点心过来,刚一坐下便好奇地询问起他们的来意。
艾藜简单地介绍了下项目情况,随后提起了门口的树:“宋奶奶,您家门口的是什么树呀?还挺特别的,花朵也好看。”
宋奶奶喝了口茶,微笑地看着宋爷爷道:“树呢学名叫蓝花楹,具体的得让我们家老头子来讲了,他是行家。”
谈到蓝花楹,宋爷爷的话便多了起来,他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蓝花楹的习性和类别,从何时引进我国的聊到他们归隐田园成立培育基地的缘由。
“我和你宋奶奶初识呢便是在昆市,那会儿啊我刚被组织调到这边驻守,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遇到了她,她是文工团的,从京市下来部队慰问。还记得那是7月中旬,她一袭素色旗袍,站在落满蓝楹花花瓣的小道上,我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
宋爷爷回忆着,说到感慨处,情不自禁地地握住宋奶奶的手。
“后来呀她们慰问团要回京了,那时候的人也含蓄,很多话都不好意思当面说,我就趁着护送她们出去的时候偷偷给她包里塞了封信,表明心意。但是他们走后连着十天半个月都没有回信,我心里直打鼓,心想完了,人家没看上咱!”说到这里,宋爷爷顿了顿,略有些嗔怪地看了眼宋奶奶。
,艾藜三人正听得入神,故事到这里却恰然而止,董欣欣最先坐不住了,见宋爷爷悠闲地抿着茶忙追问道:“宋爷爷,后来呢?”
“好了,别卖关子了,看给孩子们急的。”宋奶奶抬手轻轻推了下宋爷爷的肩膀,催促道。
宋爷爷顺势拉下老伴的手紧握着,接着讲述:“后来啊,我借着公出的机会回了趟京市,那个年代啊大家对男女关系都比较敏感,我也没敢大张旗鼓地直接去寻她,所以就去找我以前的老班长牵了个线,这才联系上她。后来才知道,那封信啊她压根没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才闹了这出乌龙。”
“再后来我回昆市了,我们就靠着书信联系着,也算是正式确认了彼此的心意。81年我因伤退下一线后被组织调回京市,那年我28,在那个年代算是大龄剩男了哈哈,她才20,我正式上门提亲的时候,她父母是不同意的,觉得年龄差太多了。再后来我就隔三差五过去,想尽一切办法争取表现机会,咱当兵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就这样过了小半年,她父母才松口,终是抱得美人归呀。”说到开心处,宋爷爷爽朗地笑出了声。
艾藜看着两位老人时刻紧握的手,听着宋爷爷侃侃而谈地讲述他们的爱情故事,感到了久违的温情,让她想起了外公外婆。
他们俩在世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虽然外公不善言辞,但是他把外婆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连坐月子都是亲自照料的。
那个年代妇女生完孩子基本没得休息,不仅要照顾孩子丈夫,还得下地干活挣工分,但是外公坚持让外婆在家做完了40天的月子,他一个人挑起了里里外外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