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台上静置的验孕棒出了结果。鲜红两道杠。
慕雅抬手揉搓脸,眼中密密麻麻的血丝,满脑子天崩地裂,形容不出的害怕,只剩一个想法。这是禁忌。绝不能暴露。
窒息间,庭院传来引擎声,楼下当即热闹起来,有脚步声快速走到她门口,保姆王姨唤她,“慕雅,大公子出差回来了。”
慕雅手一抖,只觉猝不及防,西南项目紧急,霍祁寒年怎会提前回来。
不等她深想,门外王姨又催。
慕雅只得嘶哑应一声,“马上。”
她迅速拉开洗手台镜子,胡桃木壁柜第二格,放有霍祁寒年很久以前的打火机和烟盒。
拿起火机,一把火将罪证全烧了,又拧开水龙头,仔细冲净缝隙灰烬。
慕雅这不是谨慎过头。
霍祁寒年当过兵,有常人想象不及的机警敏锐。慕雅觉得他那一双眼,洞若观火,能透视人心。
门外王姨第三次催,“慕雅,夫人叫你,大公子带了礼物。”
“来了。”
慕雅开门下楼。
挑高三层的大客厅灯火通明,慕雅第一眼望见她母亲。
五十岁的贵妇,皮肤莹白细腻,衣着打扮温柔,比太多豪门贵妇的雍容华贵,多添了仁和慈爱。
宠溺望着把玩珍珠的亲生女儿祁文菲,眸光柔和能凝出水来。
慕雅心头一涩,揪得她近不了一步。
十八岁以前,她也是被祁母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但祁文菲带着亲子鉴定回来,一切天翻地覆。
祁文菲才是祁家正牌大小姐。
而她,只是个被抱错,又因为祁母良善不舍留下的外人。
“靛省盛产玉器,送我碧玺玉镯,菲菲耳坠,那你父亲呢?”
坐在侧位沙发的祁父摆手,“几十岁的人了,不讲究这个。”
伫立对面的男人轻笑,递上礼物盒子。
从慕雅这个角度,单看男人背影,属于英贵成熟那一挂,兼具宽肩劲腿,穿着一身高定深色系西装,风姿出众,气势沉着。
乍一看,稳重又严肃,还有一种冷漠疏离的禁欲感。
可慕雅亲身体会,霍祁寒年是一头披着文明外衣的狼。
内里是最阴鸷,疯狂,残暴的灵魂。
祁父干咳一声,打开盒子。
沙发上母女猝然间一阵大笑,间歇相互对视,默契十足的促狭。
因为霍祁寒年正巧挡着,慕雅看不见是什么礼物,只瞧见祁父佯怒瞪眼,随即绷不住笑出声。
一片灯火中,温馨欢乐的景象。
慕雅情不自禁走过去,立在祁母沙发旁边,“爸,妈,文菲姐,大哥。”
笑声戛然而止。
祁文菲腻在祁母怀里,撇她一眼,“你怎么下来这么晚?哥哥出差很累,还好心带礼物,你好意思让他等你。”
慕雅望霍祁寒年,祁家祖上有混血,到他身上格外显化,长相立体,眉骨高,眼窝深,鼻祁直挺。
灯火一渲染,眼窝阴影浓重,更衬出他眼神锐亮发冷,直插人心。
慕雅后背直冒冷汗,低头避过,“抱歉。”
祁文菲心中畅快。
慕雅嘴刁牙利,单打独斗,她没一次是对手,可哥哥回来就不一样了,哥哥永远站在她这边儿,而且深深厌恶慕雅。
祁文菲偏头面向霍祁寒年,眼睛却一直盯在慕雅身上,不怀好意问,“哥哥,慕雅是什么礼物?”
霍祁寒年笑一声,声音磁性醇厚,语气却漫不经心,“她没礼物。”
祁文菲立即喜笑颜开,祁母张嘴想说什么,被她一把拉住。
偌大的客厅沉寂几息,才有祁父出声,“为什么没有?”
霍祁寒年一派从容镇静,轻描又淡写,“她不是我妹妹。”
慕雅一阵窒息。
四年前祁文菲回到祁家,霍祁寒年迅速也回了家,而后没多久,就为了祁文菲闯进她房间,断了她的念想。
从那天起,白天她是不受待见的外人,晚上是被他捏在掌心的玩物。
当然不再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