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蜚不知道怎么说,他想来想去,把华元给他发的消息和照片都转发过去。
过凡尘的聊天框闪了半天输入中,什么也没发过来,再过了一会儿,过凡尘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付南风的家,靠路边的三间房,两间都熄了,只有亮着的那间窗户紧闭,窗帘也拉着。
「我知道。」
过凡尘继续回复。
步蜚想不到过凡尘还在付南风楼下,更想不到过凡尘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敲出这几个字,站在楼下听老婆和别人的活春宫,天吶,步蜚抓头,这回轮到他输入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发了个哭泣黄豆。
「早点休息。」
过凡尘对他说。
「师兄也早点休息。」
过凡尘没再回复,把手机收起来,见楼上的灯灭了,他一步一步向外走,走到七星台,他走得慢,迎来一场姗姗来迟的痛苦。
七星台上还有剑气纵横留下的痕迹,过凡尘跪下去,他慢慢地抚摸着七星台的伤口,就如抚摸着自己的伤口。
“——镜与人俱去。”
过凡尘低声说,“镜归人未归。”
他拔剑而舞,在空荡荡的七星台且舞且唱:“无复姮娥影,空留明月辉。”
唱及明月,过凡尘眼前又恍惚出现了南风,南风就站在他剑指之处,眼中有疲倦、有失望,有流不完的泪珠——他急急收回剑,内息震荡之下不由咳嗽几声,一时咳不能止,咳到作呕,呕出血,他抹了嘴,抬起头,月下身影也消失了,又是幻觉。
过凡尘以剑撑地,张口欲言,说不出来,只能借他人酒杯浇自家块垒:“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
过凡尘又提起剑,剑出如风,一去无回。
他在演练当日南风的惊天一剑。
——此剑无尽而人力有尽。
——南风。
“笑啼俱不敢。”过凡尘似哭似笑,剑舞如狂:“方验做人难。”
这一段过凡尘乱舞不绝,剑气激射而出,四处火石飞溅,他舞至精疲力尽。
最后,过凡尘躺倒在七星台上,躺在七星台的伤口里,他又轻轻重复了一遍。
“方验做人难。”
第二天,他们在灵前再见,过凡尘头发还是湿的,眼里都是血丝,付南风想到他大概一夜没睡,叹了口气,拍了拍过凡尘的手,过凡尘就把他的手握在手里,两个人执手相对,默默无语,等其他人开始进出,他们牵着手走到一边,过凡尘问南风吃饭没有。
付南风摇摇头,问过凡尘吃了没有,过凡尘也摇摇头,“吃不下。”
“多少吃一点。”
侧殿有炸米,专门给他们嚼来垫肚,两个人用塑料茶杯舀了半杯,一人一口分着吃,付南风吃相好,吃东西闭着嘴,嚼东西也不怎么出声,过凡尘对着杯沿吃了一口,嚼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之前,林长老走了,师父带我守灵,怕我饿,也拿了一个杯子喂我吃炸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