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开停工,先把空调开起来,再安慰她。
“你不生气吗?”
他摇头,试探着问:“要不要去看看?一起去。”
她也摇头。他看出了一丝犹豫,主动说:“找个合适的时机去看看吧,我送你过去。胜男,过去这些年,我跟他打过很多次照面,他过得很不开心。”
我也不开心!
她有点生气,不想说话了——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家人找来的目的,干嘛要这么大度?
他看得出情绪变化,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小声解释:“不是要让,舍不得,他想抢的话,我会跟他拼命。你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肯定不愿意这样处理感情,我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是说,我们去看看,表达一下朋友的关心,给点鼓励。”
她确实想过要去见见,但那又算什么。他说的这段话,压下了她的躁。她无奈地吐气,闷闷地说:“我要是他,早就被气死了!连独自生病的权利都没有,什么家人……”
他笑,包住她的手,再次劝说:“所以他其实挺可怜的,我们给的关怀,对他来说会很重要。胜男,之前你问我在哪做镶嵌,我没认真回答。其实过去这么多年,我都是去的他们家。一是因为他做生意公道,二是因为他跟万两街有很多联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知道他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也知道你大二开始为什么不愿意回来过年。我经常过去看看,想知道他有没有后悔,看到他难过,我会开心。”
“帮我报仇?”
他点头。
她嘴巴一瘪,有点想哭了。
他们这几个人,就是一群傻帽,把青春过得稀烂。
为什么人在遇上最纯真的感情时,刚好最蠢?
还好她现在有机会修正错误,感谢肠息肉,最重要的是,感谢面前的他一直坚持初心。
“真的要去吗?”
他认真答:“去吧。”
“什么时候?”
他摇头,等她来回答。
她刚才是无意识地发问,回神后,正经对待:“尊重他本人的意思,我先问问再说。生日那天你说他去外地送货,估计是找的借口,大概去那边做检查了吧。”
他点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说明他刚才是真心站在她的立场上思考。在他们这波人里,他年龄最小,但评分最高:她冲动,他稳重;大头斌浮躁,他踏实;阿澈叼毒,他温和;何玉润束手束脚,他在该逆子的时候大胆放肆。
“活该你有这么好的女朋友!”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逗笑了他。
他保持笑容,点头说:“是的,这么好的女朋友。”
她也被自己的臭不要脸逗笑了。
“女朋友要在你家吃午饭,快去申请饭票。”
“马上。”
他拿手机给他妈发了信息,很快得到语音回复:正好打算多做几道菜,你爸在学校吃,人少了不好弄。
不知道金婶怎么劝的,这顿午饭她蹭了,玩得满头大汗的阿盛也蹭到了,连何芬也来了,只是全程不说话。
她不说,他们来说,什么都说,热热闹闹。李胜男时不时瞟一眼,发现她有时会趁其他人说得投入时,落寞地看着金婶。
大概羡慕过很多次吧?
两家只隔堵墙,天天见面,经常聊,十分了解对方过的是什么日子。金家和谐幸福,他们家的生活,明显要比她们好得多。
她这个妈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思想有问题,只会把吃过的苦归咎于命不好,不然也不会轻易就拜倒在耶稣门下。佛祖有莲花宝座,穿着体面还有金壳子,舒舒服服受供,“身”宽体胖。耶稣连件正经的衣服都没有,被钉在架子上,日日夜夜受刑,她再苦也苦不过他老人家。人家吃够了苦,所以法力无边,能统领外国人。以前信的佛祖,年年烧香也没生出儿子,明显是拜错了门,信耶稣两三年就有了阿盛,果然是信苦神才有光明。
李胜男太了解母亲,会同情怜惜,投入很多感情,但总是持续不了多久,因为对方试图吞噬她的意志,要把她洗脑成自己的信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胜男回神,当着她的面问弟弟:“阿盛,我打算嫁给阿明,你觉得怎么样?”
虾王个头太大,李“大人”的嘴不够,咬一截露一截,这样子气势不够。他跟土拨鼠一样快速吸入嚼咽,然后挺起胸脯,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认真回答:“我看行!妈,你少说话,这事我来做主!”
支持派全笑了,孤立无援的何芬垂头喃喃。
李胜男为他点赞,阿明朝他比了个只有他俩知道的暗号。小胖受到鼓舞,气势如虹,从椅子上下来,站直了,反驳她:“我上上下下检查过了,这家哪哪都好,阿明人不错,二姐可以嫁过来。”
金婶也来凑热闹,笑眯眯说:“不错不错,怪不得你妈妈说自从有了你,家里就有了依靠。芬姐,阿盛这么小就稳重可靠,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这话何芬爱听,可是女儿真的嫁到这边,那钱怎么办?金家这么积极想娶,是不是惦记着占这个便宜?
有些话,她念叨了很多年。金婶知道她那些小心思,她们家不稀罕那点钱,但她不想干涉儿媳妇做事,所以只说:“你家我家都只有这几个人,想多搞点好菜都不方便弄,以后晚饭过来吃。阿盛的学习让金老师管,你厨艺好,过来帮我。”
“啊这……”
他们家做菜花样多,李大人一听就心动,代答了:“好!”
何芬还想挣扎,支支吾吾说:“这家家……她爸……那个,晚点跟他……他那要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