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富太太在外人看来都是体面风光的,她们都告诉自己,丈夫虽然在外面乱玩,但是好歹她还是正房太太,外面的女人都是妾,她得做个贤妻良母,生下儿子,料理大宅内务,斗小三。
闻柚白觉得她们能容忍丈夫出轨就容忍吧,这是每个人的自由选择,好歹谢家会让她们衣食无忧,体面衿贵,或许换个男人还会更糟糕。
坐在闻柚白身边的是谢冠羽的儿媳,谢延舟堂哥谢延钧的妻子盛司音,闻柚白知道她是个大学讲师,博士刚毕业。
她穿着柔软的烟蓝色针织裙,长发温柔地挽在脑后,干净漂亮,对着闻柚白友好一笑。
跟夏云初沆瀣一气的就是她婆婆,柳乐芹,她对自己丈夫儿子相当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儿媳。
“你这好歹还生了个闺女,我们小音非要读完博士,现在是讲师了,都29岁了,也不愿意生小孩,说再工作一年,不忙了再调理身体,我们家延钧都32岁了,要不是她,早就当上了爸爸!”
“小丫头有什么用呢?又不能担起谢家大业。”夏云初道,“我们家冠辰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没有男人不喜欢儿子的。”
另一个妯娌也扑哧一声:“生女儿,都断了祖宗的根了,女儿家都是别人的,那以后咱们海镇那祖坟都没人扫了。”
“家族兴旺得靠男人,依我看,生女儿就满足的男人,大多是不愿意奋斗的软骨头,就觉得生了女儿不用努力做事业了,反正养女儿就给她吃吃喝喝就行。”谢家老规矩就是女人不得继承家业和祭祖。
夏云初可太同意了:“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
闻柚白知道她们在内涵她,说她只生了个女儿,也好意思来闹,她眉头微微蹙起:“夏伯母,女儿要真是泼出去的水,你怎么还总拉着谢伯父扶持你娘家?”
夏云初:“没教养的丫头,这里是长辈说话,轮到你开口了吗?”
令闻柚白惊讶的是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盛司音,她忽然拉了下闻柚白的手,温婉地笑了下:“柚白,咱们去看看书,原来这是长辈说话呀,我还以为一群上世纪僵尸会说话了。”
闻柚白愣了一下,立马就回握住了盛司音的手,也阴阳怪气:“那倒不是僵尸,我觉得应该是奴隶,当惯了奴隶,也不许别人不当奴隶。”
盛司音被逗笑了,眉眼弯弯,整个人还是美得毫无攻击性,甚至转眸间还有隐隐的脆弱,但说的每一句话都刮在这几人的脸上:“知道我嫁进谢家,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旧社会残余,都是当过女儿的,也都念过书,不知道说的什么话。”
那几人面色铁青难看,瞪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
柳乐芹大声:“盛司音,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是不是要我让你父母来看,她们养出了个什么样的女儿?”
“都是泼出去的水了,谁还管呢?”盛司音用她们的话怼了回去。
闻柚白也道:“我女儿在外面,她很可爱,去看看她么?”
“好呀。”
夏云初气得脸色微白,今天这么多人看着,她总觉得有别的房的在偷偷笑话她,平时她们的丈夫都要仰仗她丈夫,结果,她们却看到她被闻柚白给羞辱了。
她压着火气:“闻柚白!你好大的胆子!”
闻柚白脚步都没顿一下,直接离开了左偏厅。
柳乐芹也气,虽然她知道盛司音平时在家就是这么气她的,但她决定推到闻柚白身上:“云初啊,这种女人可要不得,没教养的狐狸精,目无尊长,我们小音平时多听话,一来就被诱惑了,时间久了,延舟都被诱惑得不听你话了!”
这句话深深地刺中了夏云初的心,她最怕最慌的就是这个,她就是担心她的儿子以后不听她的话,她不要儿子被抢走。
*
正厅里只剩下谢老太太和小惊蛰在玩闹,小惊蛰手上抱了好多吃的。
谢老太太见两人出来,她跟闻柚白解释:“没给小惊蛰乱吃东西,都是我让家里厨师准备的,三岁小孩儿能吃的,健康的。”
闻柚白笑:“没事的,谢奶奶。”
谢老太太一辈子跟谢老爷子幸福安稳,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男人懂事,女人就不吃苦,所以她身上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疯气,何况老爷子去世后,她年纪大了,更是吃斋念佛。
“柚白啊,你能跟司音玩得好,真是让人高兴,司音是大学老师,读书多,有文化。”但她也难免要催孕,“司音,你也该怀孕了,30岁了,人的身体都会走下坡路,再要孩子就会吃苦。”
她摇摇头:“知道你们年轻人不爱听,刚才你们俩在里面说的话,管家都跟我说了,男女平等是没错,但生孩子这事就是女人吃苦,男人可能三十以后那事不太行,但是生孩子马马虎虎,反正又不需要男人亲自生,苦的都是女人。”
谢老太太盯着盛司音的肚子,忽然问道:“你跟奶奶说,是不是延钧真的不行了?你替他隐瞒?有病咱就要去看!”
盛司音一愣,她身后忽然有个身材颀长的男人靠了过来,歪头,手从后面环贴在了她的肚子上,笑:“奶奶,我一会不在,您就说我不行了?”
谢老太太:“那怎么延舟就行?”
谢延舟就跟在后面,挑了下眉,对上众人看来的眼神,面无表情,他沉默,好像是配种的公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