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谢家开宴,闻阳和许茵都来了。
闻柚白如同局外人一样,看着闻阳为她生气,就像在看一场笑话,闻阳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十分可笑,他到现在都不敢承认,她是他的女儿,满嘴仁义道德,却没做一件正常的事情。
“柚柚喊我一声姨丈,喊我太太一声小姨,还没成年就来我们闻家,也算我们女儿了,以前小年轻谈恋爱,我是管不了,可是现在,孩子都有了,总不能都不管吧?”
夏云初下午被谢老太太和谢冠辰骂了一通,警告她今晚别再胡说八道,她在背后偷偷哭了一场,现在也不敢嚣张了,心里恨死了许茵和闻柚白,又怕等会这么多人的宴席丢了她夏太太的面子。
她真想撕了闻阳的脸,暴发户就是不要脸,什么孩子,难道不是你搞出来的?
许茵在这种场合都很少说话,因为她要顾及着温岁的心情,或许是因为温岁不在,她难得开口:“谢家肯定想领孩子回去的,但是柚柚照顾了孩子几年,直接夺走了孩子,未免太过残忍。”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直接激怒了夏云初:“这孩子我们不要,许茵,是你教你女儿的吧?你们俩怎么一样地会勾引男人呢?”
她实在难忍怒意,猛地放下了筷子。
许茵抿了抿唇,姿态高傲冷静,反倒显得夏云初像个疯婆子。
谢冠辰攥紧了拳头,呵止她:“云初。”
夏云初太生气了,眼泪落下,骂道:“谢冠辰,你跟许茵厮混我就当看不见,你现在还要让我儿子去跟闻柚白结婚,你有没有心?”
谢冠辰脸色铁青:“胡说什么,太太心情不好,先把太太扶下去。”
夏云初冷声道:“我儿媳绝不会是闻柚白。”
谢冠辰大男子主义,骤然被驳了面子,直接骂道:“可以,那我就给他换个母亲!”
夏云初脸色苍白如纸,失去了声音。
这一场闹剧下来,两个当事人都没发表意见,夏云初转过头还见到谢延舟抱着小惊蛰,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就像一个父亲那样,眼泪一下扑簌簌地落下。
养儿子有什么用,他居然只在乎那个女儿,而不管他的母亲。
谢延舟当然不会不管,他抬起眼眸,冷淡地看着谢冠辰,也不给他留面子:“可以,那我也换个父亲。”
谢冠辰气得胸膛起伏,脸色涨红,手指指着谢延舟,夏云初就舒心了一下,便又开始心疼自己的丈夫,说:“延舟,你别气你父亲了。”
谢延舟早已习惯了,在这个家里,他母亲心里只有地位和他父亲,他也只是个巩固地位的工具,他父亲也不爱他,心里只有权势。
这一圈人有尽到母亲职责的,大概也就是温岁的母亲了,温柔体贴,不仅对温岁好,还对他也很好。她身体不好,也不爱与人争执,常年就坐在窗下看书,弹琴,插花,泡茶,也会给他们做饭,擦汗。
她的遗愿就是放心不下她的女儿岁岁,尽管她知道她的哥哥一定会对岁岁很好的,但在她保守的观念里看来,一个女人最悲剧的就是遇人不淑,就如她这样,她婚后不是不知道闻阳的不干净,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喜欢闻阳,而且,她身体不好,再找一个也不见得会更好了,等她去世了,岁岁还能有爸爸照拂。
但她高估了男人,旧人刚去几天,新人就立马搬进爱巢,而且,那个新人还有个跟她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儿。
谢延舟抬了抬眼皮,看向了许茵。
他经常骂闻柚白和许茵像,但也不像,许茵的美更加市侩低俗,也更不知廉耻,不懂上进,闻阳喜欢这类的庸俗玫瑰也就罢了,谢冠辰竟也喜欢?
他小时候还听说过,谢冠辰其实求娶过岁岁的母亲,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但郎有情妾无意,公主宁愿招婿油嘴滑舌的闻阳,也不愿意跟骑士结婚。
温岁的母亲病逝前,谢冠辰一直哀求着见她一面,却被狠心拒绝。
谢延舟却在,她拉着他的手,流泪道:“你和你的父亲不一样,阿姨知道你是个有情义的男孩子,你和岁岁一起长大,就像我和你爸爸一样,但是你不要像他,你要好好珍惜女孩子的情谊,岁岁虽然有些娇气,但是她是爱你的,你答应阿姨,如果可以,你以后娶岁岁,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也答应阿姨,要好好护着她一生。”
“好。”娶岁岁,就娶岁岁,反正和谁结婚都一样。
年少的谢延舟并不知道,他在不久之后将会遇到一个名叫闻柚白的女孩,更不知道,感情从来不是人为控制,也不是只用嘴巴讲述,越是压抑的情愫越是滋生得迅猛,就算刻意浇灭,残余也会再在身体里重新燎原。
*
宴席散了,今晚要留宿谢家。
谢延舟不知道去哪里了,闻柚白哄着小惊蛰睡觉的时候,脑海中念头很多,觉得她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婚前留宿男方家里,也是挺搞笑的,当然不是因为旧时代对女性无德的攻击,而是因为在婚恋市场中,很多男方家庭都会觉得女方随便,孩子有了,还主动倒贴在男方家里,连彩礼都不用给了,根本不会珍惜。
好在,她和谢延舟相比,她实在穷得可怜,能挨点谢家的光,也够她捞一笔了。
等小惊蛰睡着后,闻柚白打算去找一下谢延舟说事情,问了管家,管家说他去后面的游泳池了。
谢家有个游泳馆,走小路快一些,但会穿过一个小花园。
园子寂静,忽地传来了一声刺耳的耳光声,然后是女人的吸气声。
闻柚白下意识地躲了起来,她看了过去,是许茵和谢冠辰,传说中两个爱得死去活来的不知廉耻的情人。
但两人之间丝毫没有旖旎,谢冠辰背对着闻柚白,她只能看到他又高高地扬起了手,一巴掌把许茵扇倒在地,怒不可遏:“许茵,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吗,你当我傻么?闻阳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以前就跟你说了,让你对柚白好一些……”
许茵冷笑:“你是真的想对闻柚白好么?还是只是愧疚?想起来就给个补偿,现在拿你儿子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