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澄知道她要去留学,自然没有挽留她,还很为她高兴,请她去吃了一顿酸菜烤鱼。
两人干杯,赵澄真心地祝福她:“柚柚,真的很开心这段时间能带着你工作,资本市场就是又卷又累,每天长时间的工作,其实认真算起来时薪就很低,低年级律师又只能牺牲自我个人时间来换取快速的成长,很多律师都没坚持下来,很多人也嘲笑资本律师是工厂女工,当奴隶,拿命工作。”
她喝的两颊嫣红:“要不是缺钱,谁来资本市场给资本家当律师啊?要是我也像我们刚离职的那个律师一样,独生女,父母给了房车,也不干这一行了,可惜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家里条件很一般,父母也需要我养他们,我只能熬下去。”
闻柚白明白:“这也是我的想法,我虽然看似出身富贵家庭,但其实过得很惨,我家里的条件不方便多说,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很可怜的。”
赵澄喝着酒忽然就流泪了:“是啊,我们都好惨,这该死的工作,柚柚,你要好好学习,等学成了,你还回来吗?我在律所等着你,还是你想留在国外?你申请的是LLM吗?这个是不是不能在那边考律师证,咱们律所好像国外也有分所,要不,柚柚你去我们分所吧,让我们统霸世界。”
闻柚白好笑:“我读完了,会跟你说的。”
“柚白,祝你平安、快乐、幸福,还有大富大贵!”赵澄说到激动的时候,酒意上来,猛地拿杯子拍了下桌子,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闻柚白安抚着她,顺便不好意思地朝周围人笑,轻声道歉,说是朋友喝醉了。
赵澄:“我没醉。”
闻柚白对她道:“赵律师。”
赵澄打了个寒颤:“你干嘛这么叫我,想吓死我是不是?”
闻柚白眉目温柔,笑意明媚,很认真很认真:“再过几年就喊你赵par了,合伙人了,你是我目前实习遇到的最好的一个senior,有耐心、温柔、不摆架子,愿意指导新人,工作认真努力,而且专业能力又强,还光明磊落,从不搞小动作,新人能遇到你,都是他们的福气,”
赵澄也不扭捏,她既然在职场如此拼命,自然是奔着合伙人的职位去的,她豪气道:“好,等我当上合伙人,你以后来我团队工作吧,我们一起赚大钱。”
闻柚白对着她弯起唇角:“好呀。”
她送完赵澄回家后,打了辆快车,回到了公寓,她下了车,没有立马上楼,只是站在了门口的那一盏路灯下,仰头望去。
一盏是昏黄的路灯,光线氤氲,一盏是夜空中的圆月,流光四溢。
路灯也好,明月也好,都照亮了前方的路。
身后有人按了下喇叭,她好像堵住了去地下车库的路,她下意识地避让开,那人却还是按着喇叭。
她回过头,后面的车窗缓缓地下降,谢延舟侧过头,淡淡地问:“在看什么?”
她摇了摇头。
谢延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几分,还好她没说她在看月亮,他难免想起徐宁桁上次也吃饱了撑着,站在这里拍了一张路灯的照片,这是他们两人的默契么?
他讥讽地扬了扬唇角,默契是最没用的东西,若是默契,她和徐宁桁早高中就该相认了,他最不信缘分,只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就要亲手夺到。
但他刚刚看到她的背影,却有一种要失去什么,生生地从胸口挖走了一块肉的猝然痛意,在四肢百骸里流窜,他深呼吸,缓和了下这种痛。
不明白这种突如其来的难受是因为什么。
他们两人结婚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虽然他也没想明白,结婚到底是好是坏,但总归是尘埃落定了,就等她毕业。
他让她上车,问道:“什么时候毕业典礼?”
“你要去么?”
“嗯。”他漫不经心,“去给你送花。”
闻柚白睫毛颤了颤,告诉了他。
他忽然又说:“闻阳最近没找你了吧?他上市的项目我在弄,我让他别来烦你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他淡淡补充,“我们的婚礼也可能会先取消,只领证,我妈她最近生病了,去了海岛疗养,所以婚礼交给了管家。”
任谁都能知道,夏云初是眼不见为净,根本就不愿意给闻柚白一个面子,干脆说自己生病了,完全不管这个婚礼,让这个婚礼成为一个笑话。
她很清楚,谢家地位高,谢延舟有出息,别人不敢骂,这个社会对男人又更加宽容,她这样做,挨骂的只会是闻柚白,各种揣测都会朝着闻柚白飞来,比如她未婚先孕,用女逼婚,自甘堕落,让人避而不及。
但谢延舟也没在意这个,淡嘲道:“其实没办婚礼也没事,仪式罢了。”
闻柚白低眸笑了笑,压下了心脏的瑟缩,还好,她也只是假结婚,她年少的时候也幻想过自己穿着婚纱,在亲友的祝福下,一步一步地走向爱人的场景,但幻想终究只是幻想,她爱过的男人亲自拿着重锤,一下一下地砸毁了她的幻梦。
离开他也好,他总是看似冷静,只用那双冷漠的瞳眸凝视着她,不愿解释,也不听她阐述,只逼她发疯,让她受伤,明明错的是他,但当她为此生气,就好像她才是那个罪大恶极之人。
*
闻柚白学校毕业典礼那天,她早早地起床化妆,和朋友们合影,然后等待班级合影,参加毕业典礼,上台发言,很多人都有家长或是朋友送了花。
黎白有些生气:“谢延舟呢,不是说会来送花么?”
沈一喃才不在意:“男人说的话,你也能当真?估计又被哪个温柔乡绊住了脚步。”
毕业典礼结束后,闻柚白也没见到谢延舟,她看了眼手机,连个解释都没有,过了会,忽然有个快递小哥给她打了电话,说是有束她的花。
闻柚白签字拿走了盒子,黎白帮她拆开盒子,道:“是谢总的礼物么?是不是送的国外空运花啊?”
她打开却差点尖叫出声,是血淋淋的玩具断指和一朵菟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