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个高个子男人,头发很长,垂在肩膀,五官刀削般锋利,两颊有些凹陷,眉目透着兇意。宁姿对他有印象,在学校周围见过几次,正是朱依玲的男友纪声。
他身后包房内的长沙发上,坐着一排男男女女喝酒玩游戏,吞云吐雾。
“怎麽还有其他人在?”宁姿转身,神色严肃地问朱依玲。
朱依玲埋下脸,拿袖口擦拭眼泪,不敢看她,牙齿咬住下唇,一言不发。
纪声单手撑着门,目光直白地上下打量。宁姿感到不适,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后与一个黄毛男迎面相对。
那男人眼睛小,鼻子又大又塌,嘴唇很厚,笑得歪斜,个子不高,一米七出头,身体肌肉却壮实,一头黄毛扎眼。看清宁姿的相貌,眯缝眼里露出贪婪的光,半张开嘴,舌尖流利划过牙齿,弹了一声响,流里流气说:“眼光不错,果然是美女。走,进去一起玩。”
宁姿心中警铃大作,面上不动声色说:“我还有约,先走了。”
黄毛毫不怜香惜玉地推了她的肩膀一把,将她逼进房间,“刚来就走啊?太不给面子了吧。”
他后脚跟进门,迅速把门关上,朱依玲也默不作声跟了进来。
这时,音乐声停止了,那些人不再喝酒、玩游戏,一双双眼盯向宁姿,像燃起了火焰,要将她熔掉似的。黄毛绕到她身边,顺手抓起话筒把玩,漫不经心道:“纪声这小子借钱去赌,输了还不上。他女朋友答应替他还,叫你送钱来,就这麽回事,听懂没?”
“钱我带来了。”宁姿利落从包里掏出一万元,放在玻璃桌面上,“你们点一下,没问题就放人。”
黄毛痞笑着沖沙发上一名短发女人扬了下下巴,女人熟练地点起钱来。
“一万。”短发女点完钱,塞进黑皮包里。
“不够啊。”黄毛男语气抑扬顿挫,还做作叹息了一声。
朱依玲急了,“怎麽可能不够?一万块,刚才那位姐姐点清楚了。”
“借的时候是一万,还的时候是三万。纪声,没跟你小女朋友说清楚规矩吗?”黄毛面不改色,扯着发黄的唇角笑。
纪声面上毫无慌乱,“跟她说那麽多有什麽用?两个都是学生,哪来那麽多钱?”
“那就挺没意思了。”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随口接了句。
黄毛男垂着眼,理了把发腻的头发,低声说:“瞧把俩小姑娘吓的,要不今天咱们发扬精神,宽宏大量,把多的利钱给免了。条件嘛,就是两位小妹妹得陪大家伙儿玩一玩。”
所有人望着站得端端正正的宁姿,黄毛男伸出粗糙的手掌,目光发热。宁姿后退一步,灵活避开他的触碰。朱依玲急了,沖上前拽住纪声的袖口,“你不能把我们交出去!你让我向宁姿借钱,我借了,钱也送来了。”
纪声毫不留情甩开她,表情冷漠,“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麽多人,我怎麽可能保住你们。反正逃不掉,还不如乖乖听大哥们的话。”
“我就算了,你还想借我的手毁掉宁姿!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你们也别想动她!”朱依玲情绪激动,抓起啤酒瓶往玻璃桌上一砸,霎时玻璃碎片混着酒花四溅。她手背被碎片划出刺目的血痕,两只胳膊颤抖不止,用力抓紧破碎的啤酒瓶颈部,将参差尖锐的那面朝向站起身虎视眈眈盯着她俩的那排人。
她嘶哑着嗓音低吼,“别过来,放我们走!”
人群正中央脸上有道刀疤的男人非但没有迟疑,反而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嗤了一声,擡步走向她,“阿声,你这小女朋友还会威胁人,你教的?”
纪声被点名,吓得连连摇头,“陈哥说笑了。”
被称作陈哥的男人伸手抵开纪声的头,把他整个人掀翻倒在沙发上,绕开他继续朝朱依玲逼近。
“你别过来,我什麽事都做得出来!”朱依玲的眼泪蜂拥而出,看着他,俨然吓到精神恍惚,歇斯底里地哭着说。
“口气不小,老子倒要看看你能做什麽。”陈哥偏过脑袋,伸长脖子,“不是要动手吗?来,拿那玻璃朝这儿划。”
朱依玲身体颤抖得厉害,哭出声来,“你们放我们走吧,钱也给你们,我们不要了……”
陈哥还在不断逼近,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笑说:“怎麽怂了?差点忘了,你俩可是金贵的大学生。有了暴力伤害的前科,前途就毁了。”
纪声也站起来,威胁道:“朱依玲,你发什麽疯?快让开,把那女的交给陈哥。”
“不行……”朱依玲不断摇头,尽管剧烈颤抖,手臂仍伸得笔直,酒瓶断口处朝向陈哥。
陈哥目露恶意,声音中含着戏谑,“真有骨气,你男人的话都敢不听了。看来是希望你的老师、同学们一起欣赏你私底下的样子。”
话音落下,朱依玲像被雷电击中一样,神情呆滞。陈哥趁机沖上前夺走她手里的半截酒瓶,狠狠砸向地面。她被吓得尖叫,双眼布满惊恐,擡手捂住耳朵。
“狗东西!”陈哥怒骂一声,一脚踹中她的腰窝,把人踹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宁姿不自觉喊了声,正要沖上前看她的情况,却被从身后扑上来的黄毛男按住肩膀。宁姿挣扎不开,咬紧牙关蜷曲右脚朝后猛地一踹!
黄毛男吃痛松开手来,抱着腿原地直跳。她趁机想跑到朱依玲身边,却被反应迅速的黄毛男单手拽住包带。宁姿向一旁闪避转身,将整个包都脱下,砸向他,随后跑去搀扶起朱依玲。
朱依玲疼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嘴唇与脸色一样苍白,而其他人正气沖沖地逼近。宁姿察觉到,反应迅速,单手扶稳朱依玲,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从桌上抡起一只酒瓶,“你们都站住!别以为我会怕,是你们图谋不轨在先,就算真伤了你们,也算是正当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