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心无城府地道:“能啊,我?爹打鼾我?听得老清楚了,跟打雷一样。”
萧时善当即在心里把李澈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就说嘛,从屋里既然能听见婴儿的?啼哭声,那别的?声音也能传得出去,尤其是这破床板还吱呀个不停。
果然紧接着就听春妮说道:“这床是不是太硬了,我?老听着响,是太硌得慌么?我?再给你铺床被子吧。”
“不用?铺了。”萧时善赶紧转移话题,“拿的?什么药?”
春妮献宝似的?端过?碗来,笑嘻嘻地道:“我?现给你冲的?,还热乎着。”
一碗红褐色的?汤水摆在眼前,萧时善看了一眼,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不就是红糖水么,“这是药?”她这会儿脑子清醒着呢。
春妮说道:“你再闻闻,这是姜汤,公子说近来湿气重,让你喝点姜汤,他又说你不爱吃姜,让我?把姜末滤了出来。”
当时春妮她娘在旁听了,心里还嘀咕大户人家的?毛病就是多?,都喝姜汤了,还怕那点姜末?
萧时善心里也是疑惑,李澈怎么知道她不爱吃姜,其实也不算不爱吃姜,她能喝得了姜汤,也尝得了姜味,就是嘴里不能嚼到姜末而已。
她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微烫的?姜汤,辣乎乎的?姜汤滑入喉咙,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了。
“我?给你舀了两大勺红糖,甜吧?”看到萧时善点头,春妮更?高兴了,“你真?有意思,那晚非要喝药,公子就去厨房给你冲了碗红糖水,原来是想喝糖水了,跟我?小?侄子一样,拿筷子给他沾点糖水,他就乐得咯咯笑。”
萧时善可不想跟个屁事不懂的?幼童相提并论,她喝了几口姜汤,说道:“方才看到你们在冒雨摘菜,是要把菜圃里的?菜都摘下来?”
“是啊,不摘不成了,地里的?菜全都泡了,这会儿摘下来,还能留下点瓜菜,不然全烂在地里那多?可惜,就是不知道我?家那几亩地怎么样了……西?墙那边也积了水,要是被冲倒了,还得再修墙……”
萧时善捏着汤匙,不太走?心地感叹道:“真?是辛苦。”
“这算什么辛苦,你是不知道在田里割麦子有多?累,头顶的?太阳能把人晒得脱层皮,你还得不停地弯着腰割麦子,一圈下来,累得人躺在地上就不想动了。”春妮看了看萧时善葱根似的?玉手,“一看你就没下过?地。”
萧时善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姑娘,即使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也没人逼着她下地干活,春妮说的?这些辛苦,她是没法感同身?受的?。
“话说回来,你瞧你生得这样美,谁舍得让你下地干活啊,还不得天天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么。”
萧时善被春妮的?话给呛了一下,再瞧眼前这碗辣乎乎的?姜汤也被逗乐了,吃鸡蛋喝姜汤,可真?是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了。
春妮也跟着笑,过?了年她就满十五了,姑娘到了嫁人的?年纪,对情情爱爱多?了不少憧憬,“公子真?疼你,我?以后也要找个这样疼我?的?。”毕竟是小?姑娘,说完这话脸都红了。
萧时善心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和他之间?,向来都是她伏低做小?,连她爹都知道买床哄女人,她何曾那么没规矩地跟李澈要过?床,便是他指着她鼻子骂,她都得忍气吞声,没那个底气跟他计较,更?不敢去得罪他,如果这样也是疼爱,那他是挺疼她的?。
明明萧时善也没比春妮大几岁,此刻却摆出了一副过?来人的?架势,捏着汤匙言道:“你年纪还小?,别让男女情爱害了你,需知这是最最误人的?事。你瞧我?颜色好,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男人喜新厌旧,今日把你捧在手上,明日就可以把你摔到泥里。你存着那种想法,岂不是要一头撞到树桩上。”
从来没有人跟春妮说过?这种话,其效果不啻于石破天惊,她看着萧时善犹如明珠生晕的?脸庞,不自觉地就信服了她的?话,“那、那该怎么找?”
萧时善以手支颐,想了想说道:“你若是有娘家撑腰,嫁到哪儿别人都不敢轻待你,若是没有强硬的?娘家,手里就得抓点银子,握在手里的?银子总比男人可靠得多?。”
春妮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听了她这话,不由得问道:“你和公子不好吗?”原本她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他们好似一对璧人的?模样,才被勾起了几分?遐想和期待。
萧时善喝了口姜汤,随意地道:“凑合着过?日子呗。”
春妮瞧了瞧她,忽地笑了一下,“你骗人。”
萧时善不解地看过?去,难道她还有其他高见?
春妮害羞地指了指她的?脖子,“二?嫂脖子上也有,我?娘说这就是恩爱。”
萧时善拉了一下衣领,脸上晕开了薄红,有什么恩爱的?,谁说凑合着过?日子的?夫妻就不能有了,这丫头没救了,爱撞哪棵树就撞哪棵树去吧。
第四十六章
直到晚间李澈才回来,要?是再见不?到他的人,萧时善都要怀疑他把她扔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醒来就见不?着人,这种荒野村落他也放心把她留在这儿?,萧时善有种他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感觉,见到他时语气里难免添了丝埋怨,“夫君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