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哥,你送给我的匕首找不到了!我到处都找了,都没有……”
带着哭腔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纪昭眉头紧皱,“别哭了,回头再送你一个。”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不信!你昨天就骗过我!”
“拉钩总行了吧?”
小姑娘还带着泪花的眼睛扑闪了下,终于露出了笑意,“嗯嗯!”
她伸出小拇指,纪昭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将要触碰上时,忽然听见一声清亮的鸡鸣——
纪昭猛地睁开眼睛,隔着床帐,也能隐约看见外面天色尚早,第二声鸡鸣声紧跟着响起。
原来是场梦。
许是没有旁人在,少年神色不如白日那般清冷,倒是和年龄相符的稚嫩开始显现出来几分。
他平躺着看着帐顶,神色震惊中伴着不解,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回想起梦中的情形,脑中传来一阵刺疼,纪昭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但一想到自己在梦里还主动提出和她拉钩这样的幼稚的事,顿时感觉脑袋更疼了。
呼——
幸好只是个梦。
他脸上浮现出几分懊恼,很快找出了原因:一定是之前在钟家听姜意说了太多话,被她影响到了,自己才会做了个这样的梦。
时间还早,还能再睡一会儿,纪昭调整下呼吸,但刚一闭眼,脑中就又浮现了梦境中小姑娘的样子。
梳着双髻,面容干净,就是个子比姜意要矮上一截,五官也明显要小上一号,别的不说,倒是挺真实的,就好像这个人不是自己因为姜意的话在梦境中无意识构造出来的,而就是过去的姜意一样。
若非自己根本不可能见过几年前的姜意长什么样,自己估计都要信了。
况且,梦境中的小姑娘是独自出来的,这本就不可能,姜家再如何忽视,也不至于完全不留人照顾她,至于这几日来姜意所说的什么五哥哥,什么山上,他还是认为这应是她自己脑袋受伤后记忆混乱所致,许是将在哪里听到的旁人的事记到了自己身上。
想起姜家,纪昭脑中又立刻浮现起那日和钟老爷子一起在门外时听到的话,眸子不由得冷了几分。
他脑中思绪一个接着一个,直到不经意瞧见外面天色已经又变了几分时才惊觉时间流逝……
……
一连多日都是晴日。
阿意在家中乖乖养伤,每日睡睡觉,看看书,等着五哥哥过来看自己,不知不觉间,刚醒来时那两日的不安全感倒是少了很多,连带着对钟府的人也熟悉了许多。
这期间,魏夫人带着魏云乐又来过一次。
崔清若本想直接把人赶走,但转念想了想,赶人之前还是先问了阿意的意见。
阿意对这个倒是不怎么在乎,不过突然想到没准见到了她自己能想起来一点过去的事情也说不定,于是便答应了见一见。
少女穿了件颜色有些暗沉的衣裳,一侧脸红肿未消,跟在魏夫人身侧,微微低着头,直到看见崔清若牵着阿意出来时才像是猛地醒过神来一样抬起头。
阿意盯着她反复看了好几眼,脑中却一点儿反应也无,不禁有些沮丧,面上也没了兴致。
崔清若瞧见,还当阿意是累了,便低头轻声道,“咱们回去好不好?”
阿意点点头。
魏夫人见人要走,生怕错失了这个求了好久才得来的机会,忙赔笑道,“崔夫人,上次云乐都是云乐不对,我带她来给四姑娘赔礼——”
她说着,暗中给自己女儿使了个眼色。
魏云乐面上早没了上次的盛气凌人,态度恭敬,“崔夫人,上次是我不对,我给您道歉,还请您见谅,我那日真不是故意的!”
她双目含泪,字字诚恳,但在场的其他人,除了阿意正无聊盯着地砖看外,俱是变了脸色。
魏夫人强忍住怒气,“云乐,给四姑娘——”
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被崔清若冷冷打断,“鸣翠,送客。”
说完,不再理会魏家母女二人,只牵着阿意往回走,“你大姐姐又让人送了好些小玩意过来,可要过去看看?”
阿意还没回答,身后突然传来魏云乐带着不满的声音,“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那日我根本没想到她会摔到脑袋——”
魏夫人气得脸色惨白,生怕再由着她说下去真就半点回转的余地也没了,干脆咬咬牙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你还不知错?”
“知错?知道什么错?”魏云乐捂着脸,“要错也是错在你们,怎么,现在怪我没教养起来了?你和我爹教养过我吗?你们不是只疼云满吗?有把我当作女儿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把我接了过来!”
被她眼中的愤怼惊到,魏夫人头脑发昏,还有些许心虚,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你就这么和你阿娘说话?我,我——”
话还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不远处,见阿意虽没回头,但脚步却越来越慢,恨不能学兔子那般可以耳朵支棱起来听个仔细的摸样,崔清若眼底因为魏云乐母女二人的话生起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个干净,唇角不由得泛起笑意,配合着阿意慢下来步伐,不急不缓解释道,
“早些年时,魏云乐一直是留在京城,也就是前不久才被接了过来……”
阿意本来还有几分困乏,现在听这些倒是来了精神,末了点点头感叹道,“真复杂哇!”
崔清若心中被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乐,口中却附和道,“咱们阿意说得对,大舅母也觉得乱糟糟一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