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淮:“你这厉害猜我干嘛,去当人工智能啊,谁有什么秘密直接往你面前这么一摆,一放,一看,全须全尾都瞧见了。说不定还能混成个半仙,以后人家逢人就喊你周半仙。”
周聿白拧着眉,就好像在一套简单卷上见到了一道从没做过的难题,无从下手,莫名其妙,也就在这种时候,周聿白那压制许久的情绪露出来一点,二话不说拉住岁淮的手腕,不管她挣扎,拽着人往阳台走。
整栋老宅前厅都是静悄悄的,岁淮一路挣扎一路说:“你放开,放手啊,周聿白我让你放手!”
“别动。”
“你放开。”
话音将落,岁淮被周聿白拽进了阳台,他“砰”的一声关上阳台门,动静有些大引来了下人,李伯当头。岁淮心一跳,当下怕了,顾不得挣扎便开口:“来人了,你快松开……”
脚步声在靠近。
周聿白脸色没变,看着她:“怕了?”
他就是要她服软,要她真实地面对他。
岁淮咬着牙,腮帮子绷紧,不说话了就直接挣扎,可是越挣扎周聿白抓得越紧。一开始他只是单手握住她一只手腕,见她反抗地越厉害,便一只手禁锢住她两只手,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扬起下巴,就这么直勾勾地与他对视,周聿白看着她问:“怕不怕?”
周家要是发现了他俩这样,发现她对周聿白的心思,不敢想会出些什么乱子来。周家可不像周盛巡那样好说话,一个个手腕强硬。更不敢想钟晴要是知道了,该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看她,失望还是愤怒或是厌恶。
岁淮不敢想,闭上眼,“怕了,我怕了。”
“怕什么?”
他冷淡强硬的姿态就是要岁淮亲口说出来。
脚步一点一点朝阳台靠近,要不是老宅太大,根本要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岁淮再生气也没用,她放低声音说:“怕被他们发现你这样,我这样,怕他们发现我对你的龌蹉心思,怕他们会怪我。我是胆小鬼,可
以了吗?”
她闭上眼,似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手腕的力道渐渐松开,捏住下巴的手指也退开,刚才那锋利凛冽对峙的氛围没了,岁淮好像隐隐听见身前人叹了口气,下一瞬,便听见他少许疲惫的声音:“我也怕,岁淮,我比你怕。”
她怔了,睁开眼。
周聿白单手锁住阳台门,手一挥,拉上隔帘,巡视的管家没看见不对劲又走了。
他这才继续说,嗓音平淡却露出少有的无奈:“但我不怕你说的那些,我怕得是你,岁淮。”
“咱俩认识多少年了,十五年。对你来说我跟那些别的男生一样吗,是那种我拒绝你了就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普通交情的男生吗?不是!你说的那些我其实无所谓,也不在乎,我真正在意的、介意的、不理解的是你拿对外人的那一套来对我,我说过就算我拒绝了你,咱俩没法儿在一起,那也只是单纯针对感情上的事儿你懂吗?可是咱俩不止有感情,一起相处那么多年的亲情、友情,相依为命,这些难道都要因为一句我不喜欢你全得全部被抹除、被抛弃吗?我也得跟你老死不相往来吗?”
一句一句的话砸在岁淮脑袋上,砸进她心里,好像把那块最柔软的地方砸出一个大坑。周聿白从不是一个轻易露出脆弱的人,只有她,唯有对她。
可是周盛巡说的要求,她已经答应了;她自己也说好了,这场暗恋到此为止;周聿白这个人,她不要了,也要不起。
岁淮抿唇,嗓子有些哑:“那你怎么样才能好受一点?”
“跟以前一样,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别把我当外人。”
“不好意思,做不到。”
“我把顾远的那支打火机还给你。”他搬出条件来,“以后你想要抽烟还是喝酒或者干点别的什么,我都不会管着你,只要你心里有数。”
岁淮忽然叹气:“周聿白你知道吗,你现在每说一句话,我就都在后悔为什么要喜欢上你。”
程清池
出乎意料的,周聿白听完,神色没有半点喜悦,而是平静淡漠地望着她。
周聿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个字不再说,扭头走了。
阳台门被他“嗙”的一声重新拉开,屋外冷空气和屋内暖气交汇,温度差大到好像灼烧了他的骨节,那只拉开门的手青筋暴起,关节处通红。他刚要把手垂下离开,岁淮叫住他:“打火机,你还没给我。”
那只手在空中顿了顿,周聿白像是没听见般继续揣回大衣兜里,抬脚要走。
“打火机,”她加重了语气,“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没带。”
“那现在去拿,不用麻烦你,你告诉我一个位置,我自己去,好吗?”
“一个顾远送你的打火机,这么看重。”周聿白没有对话的语气,更像是平淡地自我陈述,过了会儿,他左手在兜里拿出来一个东西,摊在掌心,银色金属在光线下发着光。岁淮伸手去拿,他躲开了下,没什么表情地问:“就那么想要?”
“是。”
“如果这个打火机是我给你的呢?”
岁淮心累,憋不住火气:“周聿白,你真的很奇怪,较真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不喜欢我,却总是纠结这些,一遍遍地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总说我不冷静,其实不冷静的是你,你的莫名其妙会让我觉得——”她声音停了停,像是雪花掷地,虚幻得像是梦境:“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雪小了,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