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萝道:“大人的嗅觉真是不甚敏感,今年的气温比往年低上许多,江南收成不好,粮食减产,京城也连带受了影响。”
“好一个方文谦,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童尚书宦海沉浮多年,杨萝四两拨千斤的一番话就叫他摸到了其中关窍。
杨萝瞥了他一眼,道:“此事事关重大,大人最好先按兵不动,毕竟打蛇打七寸,如果打草惊蛇,最后只怕是竹篮打水。”
童尚书道:“此时不揭发方文谦,更待何时?”
“方文谦已经是罪无可恕的死罪,如今大人的目光,应该放在卞侍郎身上。”
童尚书起身,披着外衣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此事卞笛也是听从方文谦的指示,顶多是从犯,更何况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也算是赈灾之举,又有王之敬从中斡旋,只怕陛下不会深究。”童尚书低沉的声音在炭火细微的爆炸声里显得格外幽微。
杨萝喝了口茶,茶水已经凉透了。
杨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茶杯放下了,“大人看得清楚。”
“那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能把卞笛拉下来?”
“我要去一趟江南。”杨萝转头,平静地凝视着童尚书的背影。
闻言,童尚书蓦然转身,盯着杨萝的眼睛,“去江南?”
杨萝点点头,“不错,江南布政使赵聪也是方文谦的人,想将他们连根拔起,就只能去江南走一趟,找一找他们的错处和把柄。”
童尚书道:“此事我会另派人去做,你一个闺阁女儿,何必特地走一趟?留在京城安养也罢,我会让你母亲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大人误会了,”杨萝轻笑一声,“我不是来寻求大人的意见的,我只是来通知大人的。”
“另外,我希望大人能给我一些盘缠和一份路引,以作路资。”
童尚书被杨萝这厚颜无耻的要求震惊到了,愕然道:“你疯了吗?”
“自然没有,此事只有我能办,不出两个月,过年之前,我必然把证据带回来,你童大人便可安枕无忧。”
童尚书沉默地盯着杨萝半晌,偏头往帷帐后看了一眼,而后才道:“好,老夫答应你。”
杨萝喝完了冷茶,道:“多谢大人款待。”
童尚书嗤了一声,不知道是赞赏还是厌弃。
杨萝起身,道:“那我就”
话未说完,管家突然推开书房大门,喘着大气惊恐道:“老爷,方文谦在诏狱中自尽了,陛下急召您入宫!”
暴毙
杨萝转头去看刻漏,此时将近子时,还未到锦衣卫换班之时,也就是说,陈致还没被荣齐带进诏狱去见方文谦。
那么,方文谦自尽就并非他们二人造成的。
那方文谦究竟是狱中畏罪自裁,还是被他人杀,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此时童尚书已经顾不得多想了,急忙穿上外衣套上鞋袜就匆匆往外跑,“快,备车!”
“大人,”杨萝叫住了童尚书,“今夜你我所谈之事,切记不可告诉陛下。”
童尚书回头看了她一眼,“老夫知道,你回吧,你要的东西,老夫会办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