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男人哎呦喂一声,脸都皱成了一团:“原本是不痛的,但它越来越大也就越来越痛。我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白天也干不了活,哎呦……”
“那肯定啊,都压迫你的颈椎神经了。”徐清麦左右端详,依然觉得很惊奇。
她曾经在皮肤外科轮岗过,但这样大的囊肿也是很少见的。现代人往往在初期就会来医院寻求帮助,一般不会拖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出现一个全科室都得来围观。
男人还是执着的看向刘守仁:“刘大夫,这还能治吗?我听说您上次在草市的时候治好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这男人名叫胡大,这半年来受到病情折磨,痛不欲生。好在他家也算是镇上的富户,还能支撑他去寻医问药。但不管是江都的大夫还是苏州城的大夫,还有巫,大巫小巫,都对他的这个肉瘤子束手无策。
胡大都快要放弃了,结果听到大家纷纷讨论草市女神仙一事,他和他的家人们一下子就动了心。
当然,他还是比较谨慎的,打听清楚了才来县里。
刘守仁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来知春堂了,他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过去,哼了一声:“什么叫治好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已经死了的人怎么救!我又不是鬼差!你们这是上哪儿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不是村里都在传嘛……”男人缩了一下脖子,又牵扯到了那瘤子,嘶溜吸了一口凉气,疼得缓了好几口气才接着往下说,“大家都说主要是有一个女神仙出的手,身高八尺,眼冒金光,我后来打听了一下,当时您也在现场,后来那病人还来了您家的医馆……”
徐清麦:……这个梗是绕不过去了!
旁边听着的小药童笑了起来:“什么女神仙,那是徐娘子!”
他指了指徐清麦。
那男人的眼睛斜斜看过来,看到只是一个貌美妇人而且还十分年轻的时候,不由得沉默了一瞬,然后嘟囔了一声:“原来是位小娘子啊……”
这看上去既没有身高八尺,也没有眼冒金光嘛。
徐清麦不以为忤:“怎么?看到我不是女神仙,有点失望?不过,也算你幸运,你这个东西,我还真能解决。”
听得这话,刘守仁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到角落里说话。
刘守仁有些担忧:“徐娘子,这个肉瘿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在下医术虽不值一提,但行医多年也曾见过奇异病症,却也未曾见过如此大的肉瘿,即使是苏州城中的那几个名医对上恐怕也是要摇头的。”
肉瘿,原来在传统中医的概念里,这个叫肉瘿,徐清麦若有所思。1
她好奇的问:“以往你们遇到这样的肉瘿都是如何诊治?”
“肉瘿,无非就是肝思郁怒,使郁气凝滞于肝,肝过旺则导致脾弱,从而生痰,留诸于任督,集聚于喉结之下……”刘守仁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然后说了一堆徐清麦听得不是很懂的医理。
她当时不学中医的原因就是她实在没什么哲学脑袋,学不了辨证。
但她看出来了,刘守仁对这病应该也不是很熟悉。
刘守仁停了下来,轻咳两声后苦笑承认道:“在下其实对于如何诊治瘿之一病也没什么头绪。徐娘子,不是所有的大夫郎中都如你一般,愿意将经验倾囊相授的。”
“不过,”他想起一事,“我曾经听说,那位名满天下的孙思邈孙道长有一妙方,不管是肉瘿还是石瘿,只要一帖下去,可在半月之内无影无踪。”
“孙思邈?!”
“孙道长?!”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分别来自于徐清麦和那个病患。
“你就别想了!”刘守仁毫不客气的转头对那病患讲:“孙道长云游四方,求仙问道,你就算是花光这辈子的运气都不一定能遇得到他老人家!”
他行医这么多年都还没遇到呢!
徐清麦则是惊喜于自己听到了孙思邈这个熟悉的名字。
即使她攻读和从事的是现代医学,但对于中医体系里的药王以及大医精诚的首倡者孙思邈,她也是景仰并拜服的。想到自己以后有可能会遇到这位药王爷,还能请教一番,徐清麦的心都变得雀跃起来。
当然,最紧要的还是解决摆在眼前的问题。
她走到被刘守仁打击到垂头丧气的胡大身边,笃定的道:“我不是骗你,你的这个病,我的确可以治。”
“在我们这一派的体系里,这个不叫肉瘿,而叫皮脂腺囊肿。”徐清麦用娓娓道来的淡然态度让刘守仁和胡大安心,“它是因为皮脂腺分泌增多,导致没办法正常代谢,然后在皮肤里面逐渐堆积成的。”
看到刘守仁困惑的眼神,徐清麦又解释了一下皮脂腺,但代谢和分泌什么的就没法描述了,只好含糊带过。
“这东西,超过五厘米,大概是寸余,就需要开刀。而你这个,都快要五六寸了!”徐清麦伸出手在胡大的囊肿周围仔细探查了一遍,“它如今已经压迫到了你的脖子,让你活动受阻。如果再大下去,可能会压迫到你的颈侧血管,甚至是动脉血管,那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虽然有些词胡大不是很明白,但他能听懂大概意思,心惊胆战:“女神仙,哦不,徐娘子,你是说我如果再拖下去可能会死?”
徐清麦收回手,淡定的点点头:“很大概率。”
而且真要发展到压到了颈动脉的话,她是绝对不敢给他开刀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胡大小心翼翼的又问:“徐娘子,您说的开刀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