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舟点头:“是,就因为那女孩儿不愿意脱衣服,教主说她罪孽深重。”
“你也洗涤了?”
旭舟皱着眉不敢看阿塔,当众脱衣服进入瀑布,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可耻。
阿塔安慰似地拍了拍他肩膀:“我能理解你,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就会像对待那个女孩儿一样对待你。旭舟,你得离开这个环境和你的家庭,只有你独立了,才能彻底摆脱你妈妈的束缚。”
对于家里的问题旭舟很是头疼,母亲毕竟是养大他的人,如果要出来独立生活必定会和母亲大吵一架,到最后多半只能离家出走这一条路。
“我家里的情况你知道的,所有经济都在我妈手里,我赚的还有家里变卖的。出来的话,衣食住行都是问题。”
阿塔的个子在女生中不算矮,站在旭舟跟前不过低了半个头。
她刻意凑近旭舟开玩笑:“那你住我家好了。”
旭舟闹了个大红脸,说话都结巴了:“不,不行的,你是,女生……”
阿塔笑着后退:“开个玩笑,最多让你住我们研究院的集体宿舍。”
旭舟被逗乐了,但仍旧低着头不敢看阿塔:“研究院吗?那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提着菜刀上门。”
阿塔长叹口气:“我懂。光影教会的影响力实在太大,研究院在你们这些教徒眼里就是个反社会存在。”
“不,不!”旭舟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比起教会我更相信研究院。你的论文我看了,我相信你说的蚂蚁论。”
阿塔纠正他的说辞:“不是蚂蚁论,是高维论。蚂蚁不过是我用来打的比方而已。”
“是高维论,是我说错了。”旭舟忽然想到包里的礼物,急忙拿下背包拉开拉链,把里面准备好的鹿书白拿出来举到阿塔面前:“送你的,上回你说,你很喜欢电影里的鹿书白上校,我帮你把他做出来了。”
鹿书白:“……”
“哇,这也太精致了!”阿塔的眼睛都亮了,她小心捧住鹿书白玩偶:“这是还没当上上校时的学长鹿书白?”
旭舟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塔,美丽的女孩儿,笑得像个太阳。
“嗯,可惜来的时候礼盒坏了,那捧栀子花也掉了……”
阿塔摇头:“这样已经很好了,我特别喜欢。”
敞开的背包里,南湫双手仍旧保持着抱人时的姿态,头被撞了下脸面朝上,以致他一眼就看到了长廊顶部的雨棚结构。
一条极具特色的欧式商业街,能行驶汽车也有常规的轨道交通,如此宽广的区域居然不惜代价做了庞大的遮雨棚。如果没记错,这应该就是他们来时长达28分钟的路。
而且瀑布般的雨声依然在,雨势并没有在他们离开后停止。可惜天太黑了,这个高度他无法看清雨水下降的趋势。
盒子里的于怀安有点儿着急:“鹿书白被带走了,读书人脑子好使,他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办?难道真要一辈子当个玩具商品?”
“嗯。”南湫随口应了声,压根儿没听清于怀安说了什么。
“啊?”于怀安听懵了,“你真想当一辈子玩具?”
南湫的思绪没在这件事上,他在回忆鹿书白的话。
下火车后被雨淋到昏厥,不惜重金打造长廊雨棚,还有看似干净却如同硫酸般的泉水。
水,这里的人,很怕水!
“你怎么接雨水了?这也太危险了。”旭舟的话适时响起。
阿塔的脚边放着桶研究用的雨水,为防止水晃出来,还特地用密封的桶盖把缝隙锁紧。
“哎,光影教会的仪式实在太没人性,我们得尽快研究出对付水的方法。”
阿塔面露苦涩,看起来比旭舟这位受水折磨的人还苦恼:“这雨都下三年了,如果还不停止,普达利斯城仅剩的高地也会沦陷。等水灾的水位线上升到庄园,光影教会一定会做出更极端的事。三年前大家还觉得被水触碰是禁忌,但是现在却成了洗涤罪恶的净化源泉。”
旭舟的眼底变得黯淡无光:“都怪我,因为我去洗涤后停了一天雨,所以才会造成之后这么多人受难。”
阿塔皱起好看的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停雨了本来就是巧合。作恶的是那个教会思想,不是因为你。”
旭舟笑得牵强:“明天,教会要组织裸体游街。”
“什么?”阿塔觉得荒唐:“为什么要这么做?”
旭舟望着阿塔脚边的水桶,脸上好不容易有的那点儿笑容也随之变得消沉:“教主希望由我带头,穿过阿斯丽雨幕。”
“怎么能这样!你知道阿斯丽雨幕有多大的降水量?”阿塔听得来火:“不穿任何防护服从雨幕穿过去,这根本就是送死!什么光神!这些无知的人,我们所看到的极光不过是高纬空间的震动罢了!”
特别的光影(七)
南湫的注意力被牵动到阿塔话上,高维空间震动,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准确地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认真且确定的说辞。
可惜了,一件只有理论却无法被证实的事,在看不到高维的人眼里那就是空口白话,尤其还是在一个思想极为封建的地方。
“鹿书白,你还在不在?”
鹿书白被阿塔小心拿着,距离旭舟背包大约有一尺。
他能听到南湫声音,但很轻,如果说话时阿塔和旭舟正常发音交流,那基本是听不到了。
“我在。”
“这个世界的人很怕水,我们是因为碰到雨水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南湫把想到的说出来:“但我们并没有像那个女孩儿一样死亡,又或者说,‘死亡’后灵魂注入了玩偶里。想要变回去,也许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