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湫捧着堆谈不上值钱的银器,只觉得手心都在发烫。
年近九十的老爷咳嗽得厉害,说话时嗓子沙哑。他指着放到南湫手里的玉扳指,心里装着的全是寄托。
“我老头子是看着沁柠长大的,整个村的孩子,就这丫头最懂事。你们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拜托各位贵人了。”
说着,竟是要下跪叩首。
南湫连忙站起来拉人。
让年长者给他下跪,他怕是要折寿!
老爷咳得厉害,捂着胸口硬是把话说完:“有一年冬天,这丫头被他爹关在门外,寒冬腊月的差点儿死在雪里。我把她带回去养病,可隔天病都还没好透就帮着我洗衣做饭。那一双小手冻的,哪里还像个孩子的手。”
“咳咳……老头我活到这岁数都没过过好日子,只盼我此生未享的福运都能留给沁丫头。”
长辈们的话如同大石,一句句压得南湫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这种亲情间的无价付出,是他一辈子都难以见到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甚至都不能理所当然地答应。等阻止沁柠成为圣女的事完成,他也就该离开了。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错开了维度空间。这些老人的余生,还有沁柠的往后余生,都是被谱写好的历史。
就算改变了命运轨迹,也改变不了这个时代的悲剧。
隔天一早。
趁着老人们还没醒,南湫把老人家塞给他的财物偷放了回去。
沁柠倒是懂事,知道吵醒了长辈一定会舍不得她走,以免老泪纵横,安静地跟在旭舟身侧。
临要离开,南湫看到鹿书白给照顾沁柠的婆婆塞了包银子。三十两白银,正是当初换取鬼眼球的那笔钱。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七岁小孩儿。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把省下来的零花钱全都给了要饭的可怜人。
又小又白净,心软人也软,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脖子里挂着来回晃荡的吊坠。
可就是这么个看起来好欺负的人,却对他凶得不得了。
-“别再跟着我了!我讨厌你!”
“南湫?”
鹿书白轻拍了下南湫肩膀,把他愣神的魂儿给叫了回来。
南湫恍惚地应了声,拉紧旅行包带,跨步跟上队伍。
沁柠的脾气性格与七十年后遇到的完全不同,虽然也属于文静懂事,但行为举止却真的只是个孩子,对任何事物都抱有新鲜感。
途经麦田,看到金灿灿的麦子眼睛里全是光亮。
水渠里的虾蟹,麦子间飞舞的昆虫。
如果不是因为要赶路,她一定想拿个小篮子全都抓起来送给尚家村的爷爷奶奶们。
于怀安用胳膊肘撞了下旭舟,小声提醒:“迟早都要说的,还不如早一点让她接受现实。”
阿塔很是为难,跟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儿说她未来有多糟糕,去圣教有多残酷会经历什么,这也太禽兽了点儿。
“要不,你让旅游达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