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兄你也不早说,不然的话我就开价八千两银子了。承恩公府的钱多着呢。”
温从知失笑,两人说说笑笑间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车紧张,几人要合坐一辆,也只能这么安排了。
他们都没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死死盯着他们的马车看了许久。
陛下要找的人监察司不辱使命找到了,可怎么往上禀报?
要命啊。
可是要命,该禀报的内容照样一个细节都不能少。
监察司上任不久的察事任仲茂来来回回将一封密信润色了好几遍才给折了起来,为求稳妥,夜里他甚至悄悄地围着那座三进的小宅子走了一圈。
宅子真的不大,喝口水的功夫就将一圈走完了。
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暗中比划了一个手势,带着密信进了皇宫。
他进宫的时机不大好,风中隐隐带来的血腥气告诉他宫中正是不太平的时候,死了不少人吧。
任仲茂努力摆脱空气中那种令人窒息不适的感觉,便移了方向,往灯火多的西边去。
西边有两座宫室,估计是这座庞大的宫城中最祥和最热闹的地方。不知是哪位贵人想的沐浴法子,少府在宫里修建了两座公共浴室,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热气腾腾。
里面的宫人是最舒服的,冬天暖和,夏天虽然热也能时常沐浴,所以他们的脸上总是带着笑,真心的笑让人看了心中舒坦。
任仲茂和监察司的人有了机会也会跑到里面沐浴,干干净净的环境,热水能够冲刷掉一天的疲惫,算是皇宫的一个好去处。
胡乱想了一路,他的人走到了长乐宫外,方亦喜一看到他眼睛都亮了。
任仲茂见状心道不好,这白面的太监心最黑,怕不是正等着他进去转移陛下的注意力。
“任察事来的及时,陛下正在里面等着,你快进去面圣吧。”方亦喜也是病急乱投医,没办法才把任仲茂给推进去直面陛下的怒火。
谁叫安嫔那么会作死!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偷偷摸摸扮成个小宫女,潜入陛下沐浴的地方。
最最可恨的是,安嫔的身上还佩戴了让人控制不住心神迷乱的香囊,试图诱惑陛下!
结果,自然是陛下震怒,当夜就赐给安嫔鸩酒命其自尽。安御史全家受到安嫔牵连,以前做过的旧事全部被翻了出来,直接抄家,流放三千里。
后宫也因为安嫔引发了一场大地震,无数和安嫔有关的宫人罚的罚杀的杀。李贵妃与罗淑妃、何妃、德贵嫔等高位嫔妃,无一例外受到陛下的彻查,在宫里的人手均有不同程度的折损。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一时间,整座皇宫的人噤若寒蝉。
不怪方亦喜看到任仲茂就一副欣喜的模样,他隐约知道监察司暗中在为陛下寻找一件宝物,如今监察司的察事亲自前来,那肯定是宝物找到了。
任仲茂面对方亦喜的殷勤一声不哼,寡着脸往里走。
长乐宫中的黄符还在,但冰盆已经撤下去了,左右两边的凤鸟衔环铜熏炉中燃着飘渺的香气。
隔着淡淡的一层烟雾,魏诀从一堆的书信中抬起了头,凤眸锐利,径直锁定了任仲茂。
任仲茂头皮瞬间发麻,敏锐地感知到自己似乎踏入了猛兽的狩猎场。
“陛下,监察司的人幸不辱命,已经找到了那位娘子的踪迹。”他深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将密信呈上。
有些消息他宁愿陛下从密信中看到而不是从他的嘴中听到。
剎那间,魏诀站了起来,眼眸中有了亮光,他以最快的速度接过任仲茂手中的信,然后拆开,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温从知,温籍,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任仲茂耳尖听到了陛下的喃喃自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竟然敢打这个主意!”魏诀咬着牙,用了极大的力气,一字一句中沁着最浓重的恨意。
可能是为了回应他也可能是故意炫耀,寂静的夜里忽而传来一声闷雷,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长乐宫的上空。
宫人们被惊到,以为要下雨,可等了许久也只有那么一声雷响。
殿中,任仲茂眼睁睁看着天子赫然拔剑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喉咙像是被黏在了一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朕说过,没用的。即便她真的对温籍生出了感情,朕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给夺回来!”
“哪怕再重来一次,千百次!”
“要下雨了?!”结束了船上的日子,孟清晚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突然一道雷将她给惊醒。
她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讨厌这道雷,匆匆忙忙披着小袄,打开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抬头看看,天上有冷白的月亮有一闪一闪的星星,就是没有紫色的雷电。
“搞什么。”孟清晚嘀咕一声,慢慢吞吞地又回去睡了。
房门啪的一下被关上,她倒头歪在床上,抱着枕头睡的比先前还要香甜。
第二天,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孟清晚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更觉得昨晚那道雷太过于莫名其妙。
小柳给她端来了早膳,笑嘻嘻的表情很显眼。
“你笑得这么开心,发生什么好事了?”孟清晚喝完了一碗粥,挑眉问她。
“娘子,郎君去拜访师长去了,他说我和阿婆还有阿元可以在京城好好逛一逛。我还是第一次到京城来呢。”能出门逛街,小丫鬟开心的不得了。
京城是百年王气聚集之地,繁荣昌盛又彰显大气的景象是秀丽的江南比不了的。
莫说小柳儿,历来严肃的黄阿婆也有些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