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深刻的暧昧气氛似乎仍被关在屋里,反复荡漾,两人各有各的尴尬与惶惶,谁也没再吱声,吃了无比沉默的一餐。
饭后,随越换上用洗衣机洗尽烘干的衣服,裹紧羽绒外套,准备离开。
顾泽依旧紧随其侧,送她回去。
日月更迭,昏昏沉沉的晚间齐巴尔人烟稀薄,来去肆意频繁的唯有自北而来的烈风。
随越将羽绒外套的帽子盖上脑袋,埋低下巴,下半张脸直是往宽大厚实的羊绒围巾里缩。
两人半路无话,耳畔响过的一直是呼呼风嚎,随越憋了半晌,终归还是受不了。
倏忽,她昂起脑袋,期期艾艾,试探性地问:“那,那什么,先前,先前你是不是以为我趁你去洗澡了,打算偷偷走人啊?”
她琢磨来琢磨去,能够为他那样突兀激烈,恍若失去理智的行径找出的原因,只有这个。
严烈酷寒全方位袭击,顾泽衣着打扮比她轻薄得多,他随意套了件薄款羽绒服,帽子围巾全被扔在了箱底,步履轻松从容。
他淡淡瞥她一下,极轻地应了个“嗯”。
随越停下脚步,赶快解释:“我没有的,我是恍恍惚惚听到了敲门声,感觉外面有人,可又不确定,想去开门瞧瞧来着。”
当时她已经听话地坐去了餐桌,奈何饭没吃两口,入耳了窸窸窣窣的敲门动静。
她无意识地问了句“谁”,却没人回应。
随越觉得奇怪,为了验证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起身去了入户门。
把门打开,外面空空荡荡,半点不像有人途径逗留的样子。
随越便认定是听岔了,重新关上了门。
谁知道变故突如其来,她右手还没有来得及从门把手上撤下来,顾泽就出现了,精壮结实的上身还裸露着。
顾泽同样没再往前走,横在迎风处俯视她,约莫不太相信她这个有前科的,凶神恶煞地回:“你最好是。”
“我这次真的没有想溜走。”随越加重音量,拼命为自己正名。
她仰面对上他深沉压抑,晦涩幽暗的眸子,蓦地想起陆方池说过他爸妈日理万机,常年率领团队在外面奔波,并且还会三更半夜,在他睡熟的时候悄悄离开。
他是不是经历过很多次一觉醒来找不见亲人,在混沌夜色中瑟瑟发颤,声嘶力竭地呼喊爸妈?
他会不会存在应激反应,对有人趁他不备,悄无声息地闪人深恶痛绝?
随越三年前不告而别,同样是趁他睡着,留下一条短信就赶去了机场,单方面和他划清所有干系。
他醒来时,面对这一切的心情是怎样的?
是不是比她一直以为的怒不可遏要复杂难言得多?
发散的思绪流至此处,萧索寒风中迎面走来了两个人。
是手挽手的赵秀芝和巴勒恒。
一看清他俩,赵秀芝和巴勒恒相视一眼,笑意戏谑,前者立马松开了自家老公的胳膊,撒腿跑过来。
赵秀芝眼尖,走近就发现随越破皮的嘴角,指着问:“越越,你嘴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