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皇后能做出如此选择,确实是别有依仗,但咽下这个依仗还是绝密,在太子殿下接触禁足之前,不好叫更多人知晓。
考虑到皇祖母的苦心孤诣,祝祁安兀自压下与沈怀昭坦白的念头,心中默默和她道歉。
杜叔驾车几十载,车技非同凡响,考虑到他们现在应当立即返回府中,杜叔专检人少无人巡逻的小道,将马儿驭使到最快。
沈怀昭刚和祝祁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两句话,就感觉到身下马车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杜叔浑厚有力的声音自门帘外传入:“姑娘,我们到府上后门了,还请下车吧。”
祝祁安也没想到分离来的如此快,还与沈怀昭说这话,闻言只得缓缓收声。
俊秀青年不舍的目光百般流连在沈怀昭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瞧得她尴尬又好笑。
抿了抿唇,沈怀昭没忍心不搭理他,顿了顿后还是低声道:“回去以后保重身体,顾指挥使的事情我也会多加注意,有消息就传讯与你。”
祝祁安和顾延朝是一道长大的至交好友,虽然祝祁安没有明说,但沈怀昭如何看不出他心里对今日变故的不安踟蹰。
虽然就她与顾延朝短短几次接触来看,她不认为那是个盲目媚上之人,但也怕祝祁安关心则乱。
沈怀昭语带安抚:“等几天后春闱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就好了。”
祝祁安冷不丁被人点破心中心思,笑容忍不住有些苦涩:“但愿如此。”
虽然是后门,但沈府马车停在路边依旧太过乍眼,沈怀昭不等帘外杜叔催促,深深看了祝祁安一眼,看时候差不多了赶紧拉上莹珠,二人匆匆下车。
祝祁安慢她们一步,等她们彻底进门后才慢悠悠地走下马车。
永王府的隐在暗处的马车适时现身,祝祁安瞧了一眼了无人迹的后门入口,转身离开了沈府。
沈怀昭与莹珠刚进家门没多久,就被受到消息的沈夫人与沈大哥拉走,把人留在了正殿说话。
时辰已过晌午,沈夫人却连午膳都还未用。
早晨从考院回来后,沈夫人在家里等消息,但不知为何许久都等不到沈怀昭的人影,若是沈怀昭今日再晚回来一点,沈夫人都要安排人出去找了。
沈怀昭将考场前的变故仔细说给母亲和兄长听,不出意料,二人听说后都后怕至极。
沈夫人听到沈怀昭孤身返回考院探听消息时,一口气险些上不来,等沈怀昭讲完后才顺了顺心气,责怪道:“你这丫头,行事怎么还是如此冲动,你就没想过要是你贸贸然过去,被人当成不怀好意的人,你要怎么办?”
大哥沈章眨了眨眼,也后怕附和道:“小妹是太莽撞了。”
沈怀昭看他俩的架势,知道他们今天怕是要把她狠批一通了,忍不住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背后的莹珠,盼望莹珠能替她说几句话。
真没那么危险!
接受到到沈怀昭的目光,莹珠默然地抿着唇瓣偏过头去,任凭沈怀昭目光如何强烈,也不肯转回来。
面对着对面一大一小两张担忧的脸,和死活装看不见的莹珠,沈怀昭沉沉的叹了口气,第不知道多少次祈祷春闱赶快过去。
这日子,她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状告
七日为期,这几日沈家从上到下,没一个人能睡上好觉。
沈怀昭自春闱第一日归家之后,就再没有出过门,只暗中派了人去街巷中打听,是否有人知道那日顾延朝手持圣旨中的内容。
还不等她的人传来消息,大哥沈豫先找上了门。
听见门口丫鬟的通报声,沈怀昭连忙放下手中看到一半的卷籍,起身迎接已经踏进屋里的沈豫:“大哥怎么忽然来了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虽然十分疼爱底下两个弟妹,但兴许是考虑到男女有别,沈豫基本没有独自来过沈怀昭屋里。
沈豫笑着挥退了引路的丫鬟,亲自盯着人出了屋子才折返回来,轻掩上隔间的门,沈豫刚一转身,正对上沈怀昭奇怪的目光。
沈怀昭欲言又止道:“大哥,很是谨慎啊”
沈豫抿唇笑道:“我是来给你送消息的,你听还是不听?”
听见沈豫这话,沈怀昭一下来了精神,面上疑惑之色一扫而空,换上一脸讨好的微笑,她连忙拉着站在门口的沈豫进屋,一把把人按在案桌前坐下。
行云流水的一套煮茶程序,沈怀昭专心致志的倒满一盏雨前龙井,“砰”地放到好整以暇的沈豫面前,催促道:“大哥,喝茶。”
沈豫清了清嗓子,捧着茶盏装模作样的吹了吹,又恶趣味的等了一会儿,见妹妹脸渐渐沉了下来,才见好就收。
浅啄一口热茶,沈豫微笑道:“把你的人收回来吧,今日早一点父亲托人递了消息出来,说他目前已经查明局势,教我们安心在家里等着就是。”
沈怀昭一惊:“大哥怎么知道我派了人出去?”
沈豫面上笑容微僵,忍不住睨了她一眼,沈怀昭被这一眼看回了神,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沈相不在,大哥作为府里唯一有官身的长子,府里什么不知道?
看妹妹脸上露出懊恼之色,沈豫贴心的收回目光,不戳穿沈怀昭此时的尴尬,只当没听见她的问题:“左不过还有一天功夫春闱就结束了,再熬一熬。”
沈怀昭咬了咬唇,没有接话。
沈豫只当她派人出去是担忧父兄,但她自己知道,还有一点原因是想搞清楚顾延朝那天奉旨而来到底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