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村人虽同属一个姓氏,但各家有各家的过法,谁也很少打搅谁。
时过一月,陆凝已经能很好的适应起庐山村的生活。
只是她每日早起已日上三竿,外面已经人来人往。入夜早早闭户,吃饱了就进屋休息。
因为陆凝年纪小,谁也不会专门上门拜会,故而她也省去了不少人情往来的交际,只除了偶尔去相熟的邻人家串个门,像小孩子上门同人家小孩玩耍那样,也无人会在意什么。
阿钗戏说:“小姐如今这作息,和隔壁胡嫂家养的那几只猪崽差不多了”
陆凝正抱着一碗杂粥喝着,闻言,夹着筷子点了点阿钗:“你如今倒是胆子大了不少”
阿钗嘿嘿笑了两声:“对了小姐,昨日你去范大娘家时,租让让人在门口吆喝了一嗓子,说今日要去族中祠堂集会,全村人都要去,我们去吗?”
陆凝道:“去看看呗,说不定有什么事”
陆凝昨日在范大娘家蹭了几个果子吃,倒是没听见声音,便问:“怎没见通知范大娘?”
阿钗道:“许是范大娘不算陆氏族人?”
陆凝恍然。
中午正阳,陆陆续续有人走出家门往祠堂方向去,陆凝去的晚,到时见不少人已经围在祠堂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
两人就在外面找了一处阴凉地坐下。
看着里面如此多的村人,阿钗道:“小姐,有什么大事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陆凝手里拿着一个橘子剥着:“我怎么知道”
不少村人牵着孩子来,那些孩子挤在人群里互相拿手比划着,不知道在鬼话些什么。
村里有多人还不认得陆凝,只奇怪地看了一眼,只当她们俩是谁家乱跑的孩子。
后面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一人问:“今日突然集会所为何事?”
另一人牵着孩童作乱的手,道:“不清楚,总是大事,不然也不会叫了全村人来”
另有几人从另一方向来,说:“我倒是听了一二,说是族里有人私德败坏”
“私德败坏?什么事?”那人极是好奇。
“那谁知道,进去听听就知道了”
陆凝坐在树下听了个一知半解,就见那人挤到人群中了。
不一会儿,族长嘹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本不欲兴师动众,但今日把众位召集在此,实在有一不耻之事要同大家商议。
族中几位年纪稍长些的问他;何事?
只听他道:“近来有一传言,道后山上有人在荒蛮之地私相授受,为人不齿。此事原不知真假。但前日晚,陆老三家的摸黑下山,竟然瞧见一双男女沿着山西面的小路一路慌张而下进了村子,竟连衣物都遗漏在后山。此等不堪事竟然生在我门陆氏一族,实在令人发指,故而请大家来认一认,这衣物可知晓是谁的,也好找出那人,当众处罚。”
众人议论纷纷,都道不识得那衣物,且那衣物款式寻常,不少妇人家都有几件,单凭一件衣服何以找的出人?
族长道:此事非同寻常,此等私德有亏之人断不应当茍活于族中,望族人齐心协力,找出此等败坏族里风气之人。若有人将这两人带到宗祠,赏银十两!
十两并不是个小数目,底下仿若炸开了锅,纷纷互相猜测起来,尤其方才提及家中有此等衣物之人,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祠堂院子里霎时成了一团乱麻,抽不出个头来。
阿钗刚才挤进去听了一耳朵,说:“小姐,什么叫私相授受?为什么他们都要抓这两个人?”
陆凝挠了挠耳朵,说:“大约就是”半天不知道怎么说,道:“小孩子家问这么多干嘛”
阿钗瘪了瘪嘴:“那小姐,我门要是找到了那两个人,是不是也能有十两银子?”
陆凝敲了敲她的脑袋,道:“你连人都认不全,还想着领赏吶,行了,回去吧”
祠堂里哄闹了一阵,出来时皆是几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耳聪目明的样子。
陆凝想,他们话语间或许已经将矛头对准了一些人。
此事一时在族里引起了一些喧哗,但仅闹嚷了一阵儿,谁也没有发现那一双茍且的男女是谁。
后也没人发现有任何蛛丝马迹,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过了月余,陆凝门前洒下的菜籽已经有半个手掌那样高,可以摘着吃了。
这些菜成了她和阿钗二人每日里饭菜里必备,许是因为自己种的,所以吃起来格外香甜。
胡嫂偶尔经过时,瞧见那一片绿油油的菜叶,喜欢的紧,总喜欢笑着摘了些回去。
胡嫂平日里帮她们不少,陆凝就乐呵呵地站在了菜中央,招了招手,说:“若是需要,自行来摘就是”
胡嫂来摘的次数多了,阿钗就有些不满,撅起嘴说:“小姐,我们好不容易种的才,胡嫂却像自家园子似地,每日总来讨些便宜”
陆凝有一次偶尔看见她家那个怯生生躲在家里往外偷看的小孩子,衣衫褴褛,想来是家中窘迫,叹口气道:“算了,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范大娘有时煮面少了青菜,也会特地过来掐一把,常来常往,这菜园子倒也热闹。
胡嫂手臂上经常有些青紫,问起时,她说是上山时磕碰的。
陆凝一想,也是,山林里多是陡峭之处,一不小心就磕了碰了,弄出些伤口来,实在是常事。
期间有段时间常不见胡嫂的人影,陆凝问了范大娘,她嘴里一口的梨子清脆地咬着,说:“许是回去探亲了?不晓得”
再回来时,就见她除了胳膊上,露出来的脖子上也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