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非是出自本心,你皇叔当日可在场,分明瞧见你神志清明,哪里有半点被人算计的样子”
谢长渊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就这么听着他皇兄分分钟把他卖了出去,不假思索便道“皇兄,臣弟说的是‘似乎’,而非一定,你可不要冤枉臣弟啊,否则太子殿下可要记恨臣弟了”
皇上道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嚼字眼,他自己行事不端,能怪谁”又转向太子:“还有你,你说你中意陆家小姐,好,朕准了,结果你就是这样办事的?你听见京中怎么说你的么?看见这桌上的一堆折子了么?都是向朕弹劾你的!”
谢昭劈头盖脸被数落了一顿,也不反驳,只低着头认错,倒是谢长渊开了口,道“皇上,事情已经发生,不如想想怎么平息这流言才好”
皇上缓了口气,问“长渊,你有何见解”
谢长渊想了想“按理说,陆尚书的嫡长女作为太子正妃也无不可,算得上门当户对,但这是在没有出现流言之前。现在京中流言纷纷,都是些不堪之词,虽说错不在陆家小姐,但毕竟名声有损,臣弟以为,还是先保留太子正妃的位置”
皇帝道“你的意思,是要让朕收回赐婚的旨意?那不行,这岂是这么容易更改的?”
谢长渊说“并非如此,不是正妃,还可以是侧妃”
皇上心想,确实,太子的地位非同一般,往后若是继位,皇后却带着这样的丑闻,毕竟不太好,若是侧妃,就无妨了,于是对谢昭道“既如此,就按你皇叔说的办”
谢昭此时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只道“都听父皇的”
皇上又看了看他缩在地上的样子,无端的就来气“往后注意些自己的言行,别再整日放浪形骸”
“儿臣明白了”
出了乾清宫,谢昭大步往宫外走,丝毫不见方才的诺弱,脸上表情阴狠,身后的小厮快步跟着,半道,问“殿下,我们现在是回府?”
谢昭道:“不,去别院”
从正妃,到侧妃,容妃身边的嬷嬷来传信时,蒋氏脸上的一时精彩的紧,既急闷又不解“怎会是侧妃?当初定下的时候不是正妃吗”
嬷嬷笑道“夫人怕是记岔了,皇上一直是陆二小姐为妃,哪是什么正妃”蒋氏还欲说什么,被陆文远拦了下来道“确是侧妃,确是侧妃,辛苦嬷嬷了”
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离去后,蒋氏哭闹着“老爷方才怎么不让我问,此前明明让筠儿为正妃的”
陆文远叹了口气“你还没看出来,这分明是皇上的旨意!怪只怪,筠儿运气不好,偏偏碰上这种事,还被人传了出来”
京中流言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如今果然如此。
而知晓这一消息的陆筠,当夜又在院里发作了一顿。
陆凝听着隐约传来的声音,心中暗自揣度,夺了陆筠正妃身份的,不知是容妃娘娘还是皇上,抑或是
“小姐,天气越发冷了,我们屋子里是不是该生炉子了?”青萝在外面说道。
陆凝手里捂着汤婆子,即便如此身上还有些凉意。一到深秋她就格外怕冷,比旁人要多穿上许多,听青萝如此说,她问“我们院里没有备炉子?”
青萝道“小姐回来的时候,这院子刚清扫出来,所以这些东西就没准备齐全”
陆凝说“跟管家说一声?让他给屋里添个火炉”
说起这个,青萝就有些恼羞成怒:“奴婢前两日已经和管家说过了的,但管家说各院都用了自己往年的旧炉子,今年他们还未添置新的,仓房里也没有多余的,所以让我们等一等。”
但又等了三四日,仍旧没有一点动静,青萝就知道管家是在敷衍她了。
这天,陆凝在里面裹了一层夹袄,信步闲庭地去找了管家,刚巧,他在指挥下人整理池塘。看见陆凝,管家没挪动步子,隔了几步远朝陆凝行礼“三小姐”
陆凝揣着手,看着下人将池里脏污的东西捞上来,不由道:“管家每日做这些,看起来倒也挺忙”
管家呵呵一笑:“三小姐说的哪里话,都是奴才分内的事”
陆凝道“这再过几日,池里说不得就要结冰了,想必到时水里的脏污就更难打捞了”
管家道:“谁说不是呢,这不老奴就趁着这个时间赶紧清理清理。”
陆凝笑了笑:“说起来,京城的秋冬是比着宿州有些冷,以往我在宿州时,没觉得天凉,现在竟是夜间冷的睡不着觉了,管家常年在京中,想必已经习惯了?”
管家这才明白过来,这三小姐这是向他讨罪来了?于是道“三小姐说的哪里话,这天气自然是一样的冷,不过奴才皮厚抗冻,小姐身娇体弱的,哪里受得了这冷”
陆凝说着,从虚拢起来的袖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塞进管家的手里,又拢了拢散开的袖口,不经意道:“可不就是,我那院子许是新清扫出来,以往的旧炉子,不知放到哪个角落里了,前两日我让青萝来讨个新的,可巧还没了,不知这两日是否有了?”
管家摸了摸那银子,心道,这三小姐倒是会办事,眯着眼笑着“三小姐说的哪里话,奴才这就把炉子送到您院里去”
“如此,就麻烦管家了”
事既办妥,陆凝也不与他多说,仍是迈着小步穿过了园子中间的石子路,半路时听到远远传来一阵摔杯的声音,然后听见陆筠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就算不是正妃,我也会是太子明媒正娶的侧妃,轮得到你在这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