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牙,他双目血红,怒气冲冲地拾起金像又重重地扔下,香灰弥散在黑夜里,飘飘然。
谢义山愣在原地,他为请神不惜跪了除祖师爷之外的仙,眼下他还跪着,却眼睁睁看到黑牙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入屋内,把那链接本尊的像给摔了。
香灰从屋内延伸,落了一地。金像连着被砸,连那层薄薄的镀金都磕碰,露出木头的纹路来。
神荼摇摇头:“看来我等只能这般做了。”
眼见着愈发矮小的仙,谢义山着急道:“要如何做?”
可怜谢伯茶请神不能动身,要不然他早一脚踹开了黑牙,再来一个五花大绑。
神荼眯了眯眼,手里旋起战戟,一旁郁垒默默退后。
乌鸦阴阳道:“神像被供奉的人摔了,还想有力气反抗?”
只见战戟坠力而下,猛地扎在木门中央,后头伸掌的郁垒念出一串咒语。咒如飞鸟,绕于戟上。
但两仙是愈发矮小了。
院内,谢义山左看右看,看到还有个陆观道,他推了把陆观道。
“小孩!快阻止他,别再让他摔了!”
陆观道的视线完全被高高的神吸引,嘴里是答应了,他跑去几步,戳了戳黑牙的腰。
“爷爷,别摔了。”
黑牙还在梦里,双目布满血丝,嘴里嘟嘟囔囔着不知是什么贪迷。
谢义山骂了句:“把像抢过来!”
小孩愣着神,郁垒神荼的面容他实在是害怕。
“你再不抢过来,等像破了,我们可就……”
言尽。木头做,镀了黄金外壳的像,在触到黄土地的一瞬间,头那儿,断了。
一阵疾风吹入院内,郁垒神荼立马散成星点,好像没有来过般。
夜重新归入昏黑。
这下子,黑牙的梦醒了。
谢义山缓缓起身,那枚绿光铜钱也如烟,与门神一块儿散了。一个个怨灵没了约束倾巢而出。
伯茶仰头,看不到星空。
“完了……”
斐守岁垂眸去看木门。
木门上的战戟不见,连着符纸都零零散散破了大半。
死局。
院内院外都写了这个词。
谢义山自暴自弃地慢悠悠走了几步,绕过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的陆观道,他拍了拍黑牙的肩膀。
“何必贪迷。”
黑牙浑身一颤,他知晓谢义山在说什么,老脸煞红,但黑夜如墨,没人发觉他羞愧的脸。
“这下好啦,我们都要成冤魂手下另一只冤魂咯。”
谢义山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正对木门,“老师傅,你说说,我们谁先死。”
“我、我……”
谢义山去翻自己的口袋,真是一枚铜钱都没有了,他一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与陆观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