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茶摸摸下巴:“薛家这个位置……”
“怎么了?”
“不太吉利啊。”
帮忙磨墨的斐守岁笑问:“谢兄还研究过风水?”
“略懂一二,略懂一二。”
说着。
江千念再次落笔于另一大宅。那宅子正巧与薛宅对立,也是隐入一片海棠林后,不过没有流水,也不靠山脚。单是周边小路四通八达,连接起左邻右舍。
“此处是?”
江千念不语,默默换笔写下秀丽的两字:
北宅。
“这不就是薛少夫人的娘家?可是……”谢义山疑惑着眉眼,研究起江千念的画。
见北宅虽大,但是宅内没有一棵青绿的树。江千念用褐色颜料涂抹一大片园林,枯草败枝贴在屋檐游廊下,格外的悲凉寂寥。相比满镇子的淡粉海棠,这北宅可谓是真正的深秋。落叶吹了一片又一片,微雨寒冷点在园内池水之中,涟漪卷卷,不听虫鸣。
两宅相隔均在经纬,一面繁荣一面枯败,很是对称。
谢义山笑道:“北宅真有这么荒凉?”
“是。我那日疲惫想在一处屋顶歇息,就去了北宅,”江千念放下画笔,“里面的杂草高过了小娃娃,落叶也是到处挂着,还有一两块褪色的红布挂在院子口也不知何意。后来我去问了北宅附近的农户,才知晓一些陈年旧事。”
“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农户说多年前北棠娘子嫁去薛家后,北家就落魄了。本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当家的死了,树倒猢狲散,就这样荒废下来。红布应该是喜事的时候挂的,那会子没摘下来,晃到了今天。”
江千念收笔,示意她已将海棠镇画完。
放眼去看,不过薛北两家瞩目,另外的屋子零零散散也没什么特别。
海棠星星点点地种在街头巷尾与农田边,占据了整个镇子的视线。唯独有个阿紫客栈陷于山壁,远离闹市。
斐守岁放下茶盏,拿出纸扇。
扇头一点,点在客栈上方:“这个客栈……”
“我也觉得奇怪,它偏偏建在这儿。”
谢义山抬眼透过斐守岁,看到微阖的窗子,揽入客栈外丰收后光秃秃的稻田。
几个披着斑驳红衣的稻草人在细雨里头屹立。
方才的晴天一下子昏暗,没有了光,便开始下雨。
秋天的雨,一场接着一场寒。细密的雨丝斜斜切入屋内,沾湿了稻草人的衣裳,也点落了斐守岁的箱笼。
斐守岁垂眸看着客栈的位置。
与两宅相同,是树林之后的一块空地,但独独不是海棠。
“柳树……”
一旋纸扇,扇柄指着树林。
那条小道正是陆观道怕黑撒娇后与斐守岁一起走的。
树林占地并不广,看江千念栩栩如生的画,可得知树木也不是很高,应该种下没几年。
一个客栈不求大路通达,非要种树挡了车马,仅仅一条小道通行,当真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