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杨氏这次叫了萧四郎陪同,一齐又上了萧三娘家。
她叫上萧四郎并非因为这四儿子有多能耐,完全是因着萧四郎还没有能惹事的儿子,萧三娘若有什么不快的,也不好怪罪什么。
娘儿两个来到隔壁,只见一家子才吃过午饭,下人们正在收拾碗碟。
杨氏堆了一脸的笑:“哟,吃饭呢?”
萧三娘也回以客套的假笑:“才歇下筷子,嫂子和四郎可用过了,我叫厨下另给你们摆饭?”
杨氏心中鄙夷了一阵,这小姑子一时喜一时怒,倒是做的随分。
脸上却又笑着让了一回,说了许多软话,这才敢将所求之事道出。
萧三娘心中早已经知晓霍家的情形,但为着给他们一个教训,面上还是十分为难,勉强答应了帮忙说和。
杨氏见事情有了转机,也是长舒口气,说不得回家要背着萧之荣打点赔礼请萧三娘代转。
萧四郎下意识盯了一眼带着孩子离开主院的宁氏,这个小嫂子不仅面相生的动人,那款款而去的姿态也是勾人,难为她嫁给萧淮奕这许多年,倒出落得越发有风韵了。
比不得他家里的,如今又挺了个大肚子,脾气还如同母老虎一般暴躁。
哎,萧四郎叹了口气,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
送走了这家娘儿两个,萧三娘又叫人把宁氏母女叫了上来。
如今家里的最多的就是孩子,但他们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忙,萧淮奕整日忙外头也不着家,能时常在萧三娘面前伺候的也就宁氏一个了。
宁氏去厢房里瞧了六姑娘,那孩子养了这些日子,还是极为羸弱。
大夫来瞧过,说是早出生的孩子就得精细着慢慢养,她们也只好慢慢等着六姑娘长大。
五姑娘已经好奇的不得了了,每逢厢房里传出来婴儿的哭声,她便要闹着进去查看,成日家叫着妹妹,可连妹妹第一面还没见到呢。
萧三娘嘱咐宁氏:“你这几日多带着月儿到她干娘那走走,也让他们瞧瞧这事情不是容易办的。”
她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希望宁氏能学一学大户人家是如何管教子女的。
她冷眼瞧了王诤这孩子的表现,是个坚毅肯吃苦的,并没有因为贵胄子弟的身份生了骄矜之气,可见他们这等人家教育子女还是极为有章法的。
学一学人家的方式,于孩子们也是有好处的。
拿了萧三娘的意思,即便萧淮奕总在一旁唠叨,宁氏也不管他的意见,出门前特意大张旗鼓地从前院绕着走。
因此静心养病读书的王诤每日都能见着一个白胖的小矮萝卜扒着他的门筐探头探脑地进来打搅。
王诤冷眼瞧着她一来就扑向那只小花狗布偶,不由得嫌弃:“还说是送我的,你如今怎么日日都来玩?”
说着便伸手抢过,高高举起,叫五姑娘拿也拿不到,急的在他身边哼哼唧唧。
王诤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五姑娘得逞。
五姑娘举着小手不停地握爪,好像这样能把布偶娃娃勾下来似的。
“叫我,我就给你。”王诤瞧她越着急,自己反倒越是悠闲。
“哥哥,给,给”五姑娘仰着小脸,满是焦急。
王诤:“给谁?”
五姑娘不知道自己叫啥,不同的人对她有不同的叫法,有宝宝,月儿,乖乖,妹妹啥的。
现在这个黑哥哥没叫过她呢。
这么想着,越发着急,思考半天蹦出两个字:“给谁。”
方才他是这么叫她的吧?
王诤觉得她太过蠢笨,很是不悦,又换了个说法:“你去把那本书拿给我。”
他指了指不远处软榻上的一本书,五姑娘顺着看到了,蹬蹬蹬地跑过去抱了过来。
“这还算有的救。”王诤这才将布偶递给她,再不给就要爬到他膝盖上了。
虽然小姑娘一股子奶香味很是好闻,但因着先前不好的记忆,王诤总是不大愿意让她十分靠近。
这般训练了几日,五姑娘终于认识了自己,她会指着自己告诉身边的人,这是“妹妹”。
新年转眼便过去了,众人都难得松懈几日,今年因着六姑娘实在太小,家里都不敢燃放爆竹,除岁的爆竹竟是拿到了巷子外头老槐树那边放的。
邻居们看了好笑,爆竹不在自家放,怎么能把岁从家门口吓跑呢?
萧三娘也只能报以无奈的笑,只要六姑娘不受到惊吓,那便是最好的除岁了,至于这些规矩,一年两年的不讲究也没什么。
到了二月,萧家集中了全部的精力帮着萧子墨备考,庄子上有要紧事等着萧淮奕拿主意,也都是顺子代为处理。
县考虽是个小考,却是科举漫漫征途上的第一关,对于读书人来说,顺利通过这一关是十分关键的。
有许多学子年年考年年不过,如今待生院里头甚至有二十来岁尚不死心的,就连萧淮奕当年也是屡考不过,直至成婚才弃了学。
萧子墨在北地之时,家中特意为他延请教育,扎扎实实地打好基础,如今便等着过关斩将,一举拿下秀才,扬名乡里。
如今他虽淡然,家中众人却都比他紧张,府上压着一股肃然的气息,连家中仆人也不敢随意走动说话。
因着重霖书院学室充足,县试的地点便定在此处,知县老爷主持了开考仪式,学子们便纷纷入内。
书院外头挤满了送考的家人,家在城中的恨不得举家相送,更有许多村塾乡镇上来的,提了简单的行囊在外头苦等。
萧家每日都有小厮提前过来占据好位置,萧三娘便坐在驴车里等待那结束的敲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