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原本令宁氏都有些吃惊。
那就是将去年下半年种的紫花草全割了,晒干后直接翻到地里做肥料去了。
这把庄户们心疼坏了,虽然他们捡了那紫花草的果实煮来尝了尝,并不可口。
但农人果腹哪里讲究可口不可口?在他们看来,马上就要收成的庄家,愣是叫连枝叶带果实都翻到地里去,简直就是天大的浪费。
为这事又有人抗议南云子了,老先生本就是个暴脾气,气的他招呼顺子将抗议的两家罚没了十斤粮食,这才弹压下来。
第四种依旧是老法子,两种肥料同时施在一块地里。
“那今年收成如何?”萧淮奕听了这四种法子,符合他与老师的计划,便关心起效果来。
详细的收成宁氏说不过来,只晓得同样多的土地,比去年又多赚了百十两银子。
因着南云子帮衬了不少,萧三娘又将挣得的银钱包了一半送到南云子府上去。
南云子推让不开,因着不是徒弟亲自送的,也不好坚决地拒绝,只好收下了。
“如今我出门去,知道的都说我家夫君是个会种地的,”宁氏想着好笑:“他们这话也不知是真称赞还是嘲笑呢。”
萧淮奕倒是不客气:“倒也没说错,就是只说中了一部分,你家夫君会的多着呢。”
宁氏笑着打了他一下,手上倒是不停,将萧淮奕的头发晾干,又挽起来:“你又忘形了。”
放在去年的光景,能多挣一百来两银子,萧淮奕定是无比高兴。
如今往北边走了一趟,尝到了做生意的甜头,便不觉得一百两多了。
想到庄子里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也仅增加了这点子收成,便就明白为什么朝廷总说重农,却没有多少可用的农书存世。
总说抑商,却仍然有大批的商人承受着高额的各项赋税,也要经商。
再说宁氏,起初丈夫离家她极不适应,要知道成婚数年,夫妻两个也从没分开过三日以上。
她只得一心扑在和霍三娘开办的绣坊里,帮忙教女孩子们绣技,以此稍稍缓解对丈夫的思念。
有了这样的经历,她又更加心疼起独居的霍三娘。
没有丈夫和孩子在身边陪伴,还得在家中操持,又要受婆婆小妾等的气,换做是她也要得心症啊!
因着她们招收的多是穷苦人家的女孩,这些住在城中的孩子家中没有田地,要么一家子做点小生意,要么就是帮着大户人家做做活补贴家用。
再不济的,全家就靠男丁上街头揽活,挣得一日的工钱吃一顿的饭罢了。
因此绣坊招收学徒与书院里招学生大不相同。
书院里招学生需要考试,过了考试需得向书院缴纳束脩,方才能听先生讲学授课。
但绣坊却是需要按日子付给女孩子们工钱,否则人家宁愿把女孩子留在家中料理家务,也不愿将孩子送了来。
不仅如此,授课所用的丝线布帛等材料,也是霍三娘一力承担。
好在这些孩子们不是娇生惯养的,手上自小也练习了些女红,学了不到半年,就有出挑的女孩能绣出极好的花样子了。
霍三娘是财大气粗,绣坊选在了重霖书院附近的街上,这一代住着的多是城里有些脸面的人家。
那是一座带天井的四合院,前头是门面,一个两层的小楼,能开门做生意。
往里走便是数间厢房合围,她们将其中几间光线好的改造为学室,其余的便作为库房、休息用的茶房等。
近来外面的小楼改造好了,一楼布置得宽敞华丽,霍三娘命人将阁楼上二人合绣的作品都搬了进去,既作为装饰,又供客人欣赏,以了解她们的技艺。
二楼虽然也宽敞,但只做了几个雅间,供霍三娘以及掌柜等人平日休憩之用。
说起掌柜的人选,宁氏起初还操心。
若是聘个男掌柜,霍三娘平日就不便常来绣坊了,毕竟她的门第就不允许她过多接触外男。
若是女掌柜宛州似乎还没见过女子做掌柜的,便是萧三娘这样的家主,也都是聘了几个男子在自家铺子中做掌柜。
谁知霍三娘直接吩咐绣坊中管理学徒日常的一位嬷嬷担任了掌柜一职。
那嬷嬷似乎也没有不乐意,宁氏倒觉得颇为新鲜。
霍三娘还给宁氏讲了个故事。
她说当今许多地方的女子之所以能够出来做生意,能够自立门户,甚至也有能够搅动朝局的内廷女官,皆是因为这一朝出了个了不得的长公主。
长公主一生权势极大,在她的努力之下,当朝女子才拥有了比前朝多的自由。
即便如此,但一个寻常女子想要获得这些自由仍然困难重重,不过总归是有人做到了,有人还在努力。
她霍三娘既开设了这个专为女子设立的绣坊,便效仿那长公主,做出一个只属于女子的铺子来,又有何不可。
“霍姐姐说,初次见面时,她就觉得我身上有种活力,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这才吸引了她的注意。”宁氏对萧淮奕聊起这段,总是又开心又羞赫。
原来她在霍家姐姐眼里竟这般特殊。
萧淮奕见妻子这般沾沾自喜的表情,伸手捏了一把她白皙的脸颊:“你还说我忘形,你自己不也得意忘形了。”
宁氏就是颇为得意:“反正我们绣坊里都是女子做生意,招待的也都是女客,生意比其他铺子好上太多了。”
为了开这个绣坊,霍三娘特地从苏杭请来了技艺上乘的绣娘坐镇。
加上女子开店这样的噱头,头一日开张就引来了不少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