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萧清落自然都好答应,数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这几个月。
至于第三件事,萧淮瑾却是愣愣地沉默半晌。
萧清落不由得主动发问:“爹爹,第三件事是什么?”
萧淮瑾再回神,眼中竟有了两分浑浊,他缓缓地说:“闺女,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爹娘都在等着你还俗。”
这些日子他逐渐理解了萧三娘的话,子女要走自己的路,做父母的再不舍也得让他们走,惟愿走得长长远远,没有牵挂。
可他终究是自私了一回,要让闺女带着牵挂走了。
萧清落原本是有几分高兴的,能得到萧淮瑾的让步,说明她真的可以出家修行了。
可听见父亲这般说,她那颗原本坚定不移的道心狠狠动摇了一阵,愧疚和歉意将她包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预想了无数种直面父亲、为自己争取的场景,也做好了面对父亲的愤怒的准备。
可真正到来的这一天,他却只说永远等她回家。
萧清落不明白,父母之爱子,究竟是有多么深远,才会令她这个顽固刻板的爹爹为她让步至此?
她唯有郑重地下跪,朝上座的萧淮瑾行大礼,这一世未能侍奉尽孝之歉,皆在那三叩之中了。
陈氏得知此事,哭着闹了几回,顾不得平日的端庄与体面,将萧淮瑾和萧三娘都埋怨了无数遍。
可萧清落心志坚定如斯,端的是冷心冷情,她这个做母亲的其实早已知晓,再闹又有什么用呢?
眼下又是萧淮瑾的假期将尽,她跟着回北地,见不着萧清落出家,便只当她是在宛州老家嫁了人也罢了。
深冬天短夜长,五更的梆子响过了许久,也不见天有亮色。
这时节又是天寒地冻,若是无事,少有人愿意早早起来挨冻。
萧淮奕将被子掀了一角,起身的动作虽轻,但宁氏已经醒了。
“大哥昨儿嘱咐我去书房找他呢,你睡你的。”萧淮奕见妻子醒了,索性也不耽误时间了,他一面利落地穿戴,一面同宁氏解释。
宁氏自有些不满:“你又不是孩子了,大哥怎么还这般管着你?”
真是的,冬日里连书院也是比夏日晚半个时辰才开,怎么如今不上学的反倒混得没觉睡了?
萧淮奕算着他那素来勤谨的大哥估计早就在书房了,自己也不免加快,口中不忘替大哥解释:“大哥这些日子同萧山村的几个族老重新修了族规,回来就要找人刻去,他明日一早动身回任上,还有些杂事同我交代。”
宁氏翻了个身子,借着夜色打量萧淮奕。
她娘家是多个姓氏杂居的小镇,几乎没有像萧家村这么庞杂的大家族。
所以她其实不太理解萧淮奕他们对于宗族的情感和想法。
上回萧淮奕陪同萧二郎回村,两人被村里人骂得那样,如今族里有事,还是巴巴地上前忙活。
就连隔壁的二大爷,平日里把族众有一算一个都数落得一无是处,但倘或谁家有了大事,他照样也不会袖手。
好在宁氏虽然对萧淮奕的做法说不上支持,倒也没有出声反对,任由他出了门去,自个睡到天微微亮,这才起身。